第三十二章:逢春中蛊

小说: 刺客他真没病 作者: 南海北岸 字数:2286

  花未闻旁若无人的出神发呆,耳边嘈杂的声音似乎在呼唤他名字。

  “花郎中,你确实是被苗女下了蛊对吧?”柳随风声音轻飘飘的响起,见他没理又问了几句,“花郎中?”

  “花郎中?”

  沈从兰也从矮脚椅上下榻而来,凑到他眼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花先生,想到什么了?”

  好奇且有探索欲望的表情让花未闻恍然回神,眼神恢复净明,额前流苏随着他的动作摇晃两下,“什、什么?”

  “看你在发呆,你没事吧?”沈从兰几分忧心的搭上他肩膀,“是不是又疼了?”

  “没有,草民无碍。”他半伏下身,作揖,“若是没有其他事草民先行告退了。”

  他退身离开,还未等转身却被人叫住。

  “等等。”柳随风说道,“花郎中,确实是饮用此物才中蛊的,可对?”

  他侧过脸,流苏遮住他儒雅侧脸,唯有高挺鼻梁,线条锋利,“是的,但很显然,苗女给我的和给木逢春的不是同一种东西。”

  苗女出售给寻常百姓的是醴泉,可治久病,而给木逢春的却是毒蛊,这实在令人费解。为什么单给他毒药,和他有仇么?

  “草民要去一趟恋爱堂。”花未闻丢下一句话便一个闪身冲出门外。

  阴华街从城北直通城南,横贯整个盛京城,城池高深,两侧房屋森列,钟鼓楼中传出的幽幽细吟的歌乐声。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街道两侧商家悬起明灯,卷起招揽生意的帆布,正要收摊,无一不表明着即将到宵禁了。

  一抹橙黄的夕阳,映着恋爱堂门前的金铃,流映着雪亮的霞光。

  花未闻停下脚步,抬起眼却见恋爱堂旁便是七杀焖的招牌,七杀焖赤红牌匾金字镌刻,高出恋爱阁十来尺。

  恋爱阁在它身侧到显得娇巧迷你,牌匾旁垂着两团红艳的纱团,挂着红灯笼被风吹得摇曳。

  恋爱阁门扉未关,从中苗女忙碌身影彼来他往。有人手提红灯笼,有人张贴着红艳如霞的“囍”字。

  红帘一丝丝,一细细,像拂面的微风。

  这里是有喜事么?花未闻目之所及的一切无不被落日余晖染红,珠帘隔断,红烛高烧,和他面色相映而红。

  恋爱阁就在七杀焖隔壁,果然苗女的目的是木逢春么?那准备婚房也与他有关?

  门楣之下,白衣公子跨过门槛。

  众人没有注意到他,唯有一个身着七彩罗裙的女子三步一蹦的朝他跑来。

  “今儿关门啦!”女子说道,“不过你想要药水的话,没有了噢。”

  “装药水的罐子被我打碎了。”她稣红指尖指向堂口,天花板上半露的明晃苗刀,旁边的房梁之上摆着一个破碎的陶瓷瓦罐,“你看,打碎了。”

  花未闻满腹疑云,拧眉沉思,木逢春浑身湿哒哒的样子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和苗女打起来了么?

  他看过房梁上的苗刀,入木三寸。看来木逢春和苗女打斗的过程中,打破了房梁上的瓦罐,瓦罐中的水浇了他一身。

  “姑娘,今天有没有一个黑袍腕带瘦猴似的男子来过?”花未闻挑眉问道。

  而眼前的少女嘴角的弧度凝滞,僵固在脸上,“瘦猴?你说的可是木逢春?那是我们蛊母的丈夫!”

  花未闻闻言眉角一抽,眉间皱巴巴的,拧成中国结,“你说他是谁?”

  声音清漠,似夹杂着细碎的霜雪,“他是蛊母的什么?”

  “蛊母的丈夫啊……”唐梨无所顾忌的摊开手,“你又是谁?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花未闻哑然,一团浊气郁结于心,理不清辨不明的情绪,在心底搅乱如麻。他是木逢春的什么人,他没想过,只是觉得为他而动是理所当然。像是遇到疑难杂症时,对着医理书硬嗑时感觉类似。

  对了,他还没研制出来长生不老的解药。定是因为如此他才会觉得理所当然,木逢春是他的病人!无论是生理上还是脑子上的。

  唐梨见他默然,便用手轻轻搭在他肩膀上,“你少在这猫拿耗子多管闲事,他值得你在意么?”

  他昂起头,坚定不移的说,“他是我的病人,对我来说很重要。”

  唐梨愣了半刻,清澄的眼睛像明珠般,嘴勾起,噗嗤一声笑来出来,“今天,你是第二个让我听到这话的人。”

  “第一个是谁?”

  “是谁跟你也没关系吧?你来这就是为了问木逢春的事?”唐梨便摆弄手里的囍字,边回应他。

  木逢春的事固然重要,但更为重要的是解开他蛊毒的解药。难道真让他等上七十二天而死么?

  “我只是与姑娘闲谈片刻,我来此是要找七十二日断肠蛊的解药,你们与木逢春有仇,为何要给我下蛊?”

  他说罢,唐梨满脸吃噎了的表情,脸色有青入白变换得那叫一个玄幻。

  竖起食指由直入弯,又缓缓伸直,嘴巴时不时张开,似乎被石头卡住嗓子,有话呼之欲出,又被生生卡着喉咙,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最后,她恭敬的摊开双手比了个请的手势,带着花未闻兜兜转转到后堂的休憩室内。

  屋内宽敞明亮,靠着墙摆着两张椅子,中间由一张桌子隔开,桌上伸展玉兰,青白玉叶,花蕊由白如紫,颜色愈加深沉。

  唐梨让他随便坐,边说边给他沏上一壶茶,芬芳茶水染着春色的嫩芽,清透寡绿。

  “木逢春为何会与蛊母成亲?”花未闻单刀直入的问,“他此前从未说过要与人成亲的话。”

  唐梨愣了片刻,用手掌搓擦裤子,紧张的解释,“害,其实是木逢春的父亲。和木逢春半点关系也没有哈,你别想歪。”

  花未闻觉得奇怪,她怎么一改之前跋扈态度,变得谦恭甚至带着点畏惧的顺从,似乎是怕他生气。

  “到底怎么回事?”花未闻浅浅啜了口茶水,搅乱杯中茶叶梗。

  “木逢春的父亲和蛊母约定会娶她回家,可他却食言了,蛊母等了他七十年。”

  “内啥,我就是想在蛊母离开之前,了却她一桩心愿。”唐梨耷拉着头,暗搓搓的玩衣角,“我不会强迫他和蛊母真的成亲的……”

  “我知道你是木逢春的情人,能不能把他借我一天。”唐梨恍然昂起脸,满眼希冀的光芒,“明天成亲之后我就带着蛊母离开盛京!”

  “拜托了!!”她双手合十,上下摩擦手心,似在用尽全力祈祷,“我只是想了却蛊母的一桩心愿!”

  “等等。”花未闻敛息屏声,嘴巴微微开阖,“什么情人?”

  唐梨憋的满脸通红,眼睑底下两团柔红,“木逢春说中了蛊的……是他的情人啊?”

  “等等,我不是…我视医理为伴侣…”他觉得这句话似乎有语病,又把头扭到别处,目不斜视,“我现在还不是,他的情人。”

  “我懂。”唐梨从怀里翻出一瓶药水递给他,“我把解毒剂给你。”

  他接过药剂,放在掌心把玩,用纤长指尖摩擦瓶口。却没有着急喝下,“这东西,没毒吧?”

  唐梨双手放在胸前交叉,连续摆手,“没有没有,放心吧。”

  “好。”他拔开堵塞瓶口的软塞,一饮而尽。

  门扉被人拉开,蛊母身着朱红霞披站在门外,摇曳罗裙坠三颗圆润明珠,还保持着推门姿势,手悬在半空。

  见到门内郎艳独绝的白衣公子时,眼眸微眯,随和一笑。

  唐梨起身快步上前扶住蛊母还未落下的手臂,“蛊母,你怎么来了?”

  她和蔼可亲的笑容,花未闻本来以为蛊母是个脸上生恶毒肉瘤,黑斑盘踞的阴毒老人。没想到她倒像是夏日街角乘凉的老人,慈爱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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