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玄武门

小说: 刺客他真没病 作者: 南海北岸 字数:2061

  “阿嚏!”他打了个喷嚏,成功的把猫吓跑了,搓搓鼻子,跳下围墙。

  花郎中竟然能看穿他一直都在忍痛,七十年,他一直都是疼过来的,早就习以为常。或许他司空见惯的事,在别人眼里并不普通。

  他心里虽然想让他再多疼上些时日,可一想到花未闻为他熬药调理身体,心里就变得毛躁,愧疚感迫使他提前去恋爱堂找解药。

  而花未闻在沈从兰离开之后,身体还是隐隐作痛,乌发如潭,他盯着指尖。

  明明同样都是碰触头顶,为什么感觉却完全不同。他回想起木逢春被拍住脸的瞬间,他身躯闪过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痉挛,好像空气都凝住了,呼吸被抛诸脑后。

  不知道他面罩下的表情是什么样子?

  而与此同时,恋爱堂。

  蛊母知道唐梨的所作所为之后,气得不肯说话,把她单独叫来恋爱堂正堂后的休憩室内。

  “你怎么能给人下如此狠毒的蛊?”蛊母揣着小手,澄澈的眼睛剐了唐梨一眼,“无论他是不是木逢春,你也不能给平民百姓下如此厉害的蛊啊!”

  “蛊母!”唐梨不依不饶的拽着她的衣服一角,“那渣男负你,你怎么还替他说话!”

  他本就是负心汉,她喂负心汉吃断肠蛊怎么了!唐梨委屈的撅嘴,她帮蛊母惩治渣男,怎地还怨上她了?

  “并不是这个意思。”蛊母翘着有些俏皮的小短腿,“你还小,不知道当年事情原委。”

  唐梨见蛊母要讲故事,捂住耳朵鼓起个包子脸,头摇得跟陀螺似的,“我不听,我不听!”

  蛊母眼角浮起一丝难以察觉的怅惘迷茫,闪过一丝埋怨。

  “蛊母……”唐梨埋怨的厥嘴,轻声唤道,“你到底为什么要等他七十年,明知道他不可能回来了,可还是在等?”

  沉雪没说话,摇摇头,唇齿微张想要说些什么,“我想把……”

  话还没说完,却被门外大堂内想起噼里啪啦锅碗瓢盆坠地的声音打断。

  “什么人!”唐梨问声冲出门,翻出苗刀倒握在手中。

  冲出去却见木逢春一袭黑袍腕带,如寒鸦展开羽翼般飞上房梁。

  她见势甩开弯如银月的苗刀,朝屋顶投掷!

  唐浪——!

  屋顶上摆着的白瓷瓶被击中,如泉水般涌来,浇了木逢春满脸,还有些被吞进嘴里。

  他顿觉味道不对,这断然不是寻常的水,带着淡酒味的!有些蛊虫最喜欢白酒,平时被装在酒瓶的罐子里。

  他翻身落地,身上被说沾湿,淅淅沥沥的水珠,从前襟灌入裤脚,他身着长筒高靴,这下到好,这些蛊全被他兜裤腿里了。

  从地上腾空而起,翻了个跟头,鞋底的水泄出来些。

  而唐梨嘴角浮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你中蛊了,这是专门给七杀门刺客准备的,你们不是爱吃辣椒么?”

  “中了这蛊,吃辣椒的话……”她邪笑道,“你裤子多吗?恐怕要勤换了。”

  木逢春:“……”他一共就一条裤子!这让嗜辣如命的他怎么活啊!

  “你怎么这么恶毒!!”他气的声音变得高昂尖锐。

  唐梨稣手抚过苗刀,“父债子偿,天经地义。你父亲给蛊母许下无法实现的诺言,怎么着也要兑现了吧!”

  “到底什么父亲?”木逢春欲哭为泪,恹恹的说,“我是孤儿,真是孤儿!从小就和师傅在一起!”

  唐梨掐腰,带着点趾高气昂的蔑视,“那我不管,蛊母的意中人也叫木逢春,你不是他儿子是什么?”

  “蛊母没有时间了,你难道要她一辈子都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吗?”她嘴唇呜咽得颤抖,“谁也不会强迫你和一个老太太成亲,但我只是想……”

  “至少!在她离开前!”她眼角蓄的水汽凝结,流落成一道水痕,“了却她一桩心愿又能怎样?这不是你当初向她的承诺吗!”

  他恍然顿住,面上的面罩笔墨晕开,如坠入水中的墨滴,面罩黏在脸上,看不穿他的情绪。

  “好吧。”一束夹杂着桃花的微风,一丝丝的拂过他面颊,“那你能不能把七十二日断肠蛊的解药给我?”

  唐梨冷哼一声,“你来替你情人讨解药么?”

  他眉心浅皱,不太理解这和情人有什么关系,他是为花未闻要解药的。又觉得要解释清楚很麻烦,便随便应了句,“对,可以给我么?”

  唐梨将一脸看穿一切的表情,嘴角浮起一抹意义不明的笑意,“你不答应我,我就不给你解蛊药!”

  木逢春悬在半空中的手顿住,将无语演绎的淋漓尽致,“那解我的药,总该有了吧?”

  唐梨嘴型变换,用劲全力的描绘着一个字正腔圆的“滚。”字。

  他眼睁睁看着唐梨一步扭三扭的回了后房,而他像被风化开裂的雕塑,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他和花未闻同是天涯中蛊人,沦为难兄难弟。

  落魄了,七杀门落魄了。他一个门主竟然被一个青丫蛋子威胁,这说出去难免会论为笑柄。

  沈王府,晚风阁二层。

  花未闻和木逢春的宿舍三面尽是书柜,床铺贴着窗,鹅黄色帷幔透过轻风,花未闻正独坐摆弄书架上的药罐子。

  他也给自己调了些止痛药,此时正用药钵把药材捣碎成末。

  木逢春浑身是水,像刚从河里捞上来似的,蹲在晚风阁对面的阁楼砖瓦之上。他看见花未闻长身玉立,人如玉琢,深邃眼眸暗然空洞,像吞噬了所有的光似的深沉。

  他心知,花郎中是因为吃了苗女给他的断肠蛊,这才中蛊。苗女憎恨的人应是他才对,而花郎中只是误打误撞替他抗了一劫。

  思及至此,他倍觉愧疚。心底像透了个窟窿,凉嗖嗖的风不断灌进胸膛。无论如何,此事与他无关,不能拖他下水。

  花未闻忽觉有股深沉视线正看着他,本能的朝对岸阁楼的屋檐之上望过去。

  草长莺飞,云淡风闲。劲风夹杂两三叶草叶,卷过阁楼屋檐,却不见有人。

  捣药声忽然停滞,刚刚好像看到了木逢春。

  奇怪,错觉吗?花未闻不以为然的继续摆弄着陶罐。

  他备好药材准备去膳房煎药,却在路上见木逢春呈大字型趴在他平时晒药的衬布上,身上被水泡过的衣服贴合肌肤,勾勒他身上清薄的肌肉轮廓。

  地面上还有一串晶莹剔透的脚印。

  花未闻见了他眉睫见流过一丝鄙夷,“你这是在干什么?”

  木逢春闻声而起,平时都是见他在这里晒药,可见阳光最足。

  “我在等衣服自然风干。”他说道。

  花未闻手中的药罐颤了两下,发出清透的碰撞声,讥讽的嗤笑道,“你不会换个衣服么?”

  “我没衣服了,就这一身。”木逢春顿了顿,隔着暖洋洋的微风,“穿了五年。”

  花未闻讶异的微微张开嘴,像被卡暖风涩住喉咙,沉默着,“穿我的吧。”

  他恶意的藐视他一眼,轻描淡写不透声色的将他孱弱身形收入眼底,“不过,可能不太合身。”

  木逢春想起花郎中穿的可都是南金华锦,这可是比肩皇家御衣的大牌子,官服都是他们做的,一件衣服的价格够他吃一辈子了。

  “好!”他从地上弹起来,“谢谢老板,老板大气!”

  “把我的衬布弄湿。”花未闻见他喜形于色,目不斜视,“我就在你身上晾药。”

上一章 目 录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