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明把车停在车库，没下去。静静坐了会儿，他拿出放在车门隔间的手机。熟练地拨号，又删掉，又拨，又删。如此循环反复几遍，纪明才按下那个键，他将手机贴在耳朵那儿，紧紧的。
“you’re my everything，and everytime……”
纪明听着铃声，直至电话那头一声“喂”他还没回过神。
“谁啊？”
是个女人的声音。
很软，很媚，有股不自觉的娇嗔。
他口味儿变了。纪明不合时宜地想。
“不说话我——”
“我找段瑞。”
女人似乎愣了一下，没有想到是个冷淡的男声。
“你是谁？”女声带着丝试探。
“一个……朋友。”纪明声线有些压低。“他忙吗？”
女人却误会了，她知道自己这金主风流花心，这人说话压抑克制，语气怪怪的，特别是刚才。怎么觉得不像朋友。难不成是另一个小情人儿？一想到这儿，她说话越发地轻柔：“他现在正在洗澡，要不要……”
“不用。”
纪明挂了电话。盯着方向盘上的花纹看，半晌才意味不明笑一声，这女人在炫耀？
停好车子，纪明回到家中。先洗了个热水澡，然后又嚼了几片维生素，准备去二楼书房整理工作文件。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屏幕亮着，纪明看到好几个未接来电。一样的陌生号码。
“喂。”纪明反拨回去。
“阿明。”那头叫了声。
纪明闻声，嘴唇不自觉抿成一条直线，脊背也下意识绷紧。整个人透着防备的锋利。
“刚刚怎么给我打电话？想我啦？”段瑞调笑道。
天知道他刚才想刮了那个女人的心都有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你没忙？”纪明问。
杜瑞挑挑眉，知道他在问什么：“这不是我家阿明打电话来了嘛？”
随后他听到电话那头似乎笑了声：“你速度挺快的。”
杜瑞太阳穴一跳，“阿明你最清楚我速度了。”
纪明闻言耳根微红，神情一下子冷淡起来，连声音都带几分沉郁：“段瑞，帮我个忙。”
“哦，难得啊，想我帮什么？”段瑞有些漫不经心。
纪明目光涣散地看着虚空，轻声道：“你去以前的房子，帮我……帮我把那个东西寄过来……”
“阿明！”段瑞声音陡然尖锐了一瞬，随后问，“你想干什么？”
纪明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别管。”
“那我不帮你了。”段瑞道。
“随你。”纪明道，准备挂电话。
“准备挂电话？纪明你不是前些时候才警告过我不要牵扯你，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纪明问：“段瑞，我是恨的。我不想再——”
“知道了。”
段瑞沉默了，他知道纪明恨啊，所以明明对方是一团刺，还硬凑上去被扎得鲜血淋漓的，就连被利用都心甘所愿。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儿余地！那个地方已经毁了，你还想让我做什么？”段瑞提高音量。
“你父亲的事，对不起。”纪明垂着眸子。
“呵，你还觉得对不起啊？”
纪明的手指神经质地蜷缩起来。
“纪明，你这人是不是没心？”电话那头的声音似乎有些颓废。“你怎么可以这么无所谓，你想去死，行啊，通知我干什么！”
头发还在滴水，纪明肩头湿了一片，还有一些水珠顺着颈部滑下。纪明仿佛无所知，他道：“你会帮忙。”
笃定的声音。
“是啊。”那头笑起来，声音又变成了玩世不恭，“给最爱的阿明，我干什么都愿意。”
“你换号码了？”纪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问。
那头顿了一下，“没啊，就是跟你不方便。”
纪明会让段瑞的生活不方便。纪明觉得心脏有些钝痛，很缓，很迟。
“行了，温香软玉还等着我呢。”段瑞笑了声。
纪明摩挲着手机壳，淡声道：“玩得开心。”
那头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