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去县衙的路上，县丞就把死尸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具死尸就是那晚九门提督府的领头人，去观舞的差不多都瞧见了，我找了好多观舞的人来，他们都敢肯定是他。”县丞信誓旦旦道，就差指天明誓了。
穆柒染像是不解，问道，“那晚的领头人可是持有九门提督府的信物？”
“当然，”想了小半刻，才想起“好像没有，他只说他是奉九门提督之命，”正失望呢，突然想起什么，恍然大悟般对着轻语，“县令大人，你说那群黑衣人会不会是冒充九门提督府的？”末了还不忘吐槽几句，“九门提督府又不是傻，无故炸船还要先自报家门，既然嚣张得唯恐别人不知道，那还蒙脸做什么？”
穆柒染给了县丞一个自行体会的眼神，又道，“既然蒙着脸，那些人又怎么辨认那具死尸就是黑衣人的首领？”
“据回来的人说，只有那领头人未曾蒙面。”县丞被这两问问得有些蔫，心下暗忖：这如锦画舫爆炸一案还是移交王庭的人吧，他倒是想搅和以此升官，无奈脖子上的玩意儿全用来显身高，可还是比人家县令大人矮，更别说新来的师爷，你说这气不气？
“嗯。”穆柒染淡淡应了声，声音渺远，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县丞顺着他目光一瞧，惊讶道，“呀，那不是青衣公子吗？”只见对街的醉仙楼旁停着一辆奢华雍贵的马车，车厢前的隔角挂着两只金色铃铛，风一过，就叮当作响。
穆柒染没答话，反是君九不在意地看了眼县丞，幽幽凉凉的，县丞只觉有蛇贴在肌肤上游走，并不时吐着腥红的杏子，他小虎躯禁不住抖起来。
“七爷。”君九全不管县丞如何，只凉凉地唤了声穆柒染。
“嗯？”穆柒染略带疑惑，甚至是无奈，这家伙莫不是又要犯病。
“热。”简单的一个字，硬是让县丞听出了撒娇的味道，他的小虎躯又是一震，看着对街正要远去的马车，几回欲言又止，只怪新来的师爷眼神太过瘆人，实在不敢贸然开口。
穆柒染看他额上冒出细汗，自然地从衣襟里掏出绢布为他拭汗，“天儿热，要不你先回府？”
君九没说话，只用他那一双盛着秋水的眼睛睨着他，穆柒染见他这样，就知是不答应，“当我没说。”君九的嘴角微不可查地轻勾，还是刚才那般站着，只不过时下眼神透亮如清泉。
将绢布收入衣襟后，穆柒染这才发觉县丞的安静，他那眼睛要看而不敢看君九的样子，很是可怜。再瞧旁边的君九，没有任何的异常，全盯着自己，完全不给别人分眼神。
县丞要是知道自家县令大人所想，保不齐要大喊一句，这难道不就是最异常的吗？若是前几日，穆柒染也会觉着如芒在背，可不知何时，他已在不知不觉间接受并习惯了。
“县丞大人，九师爷是我远房的九弟，他此番算是磨练，不懂的地方还劳你以后多指教。”
一看前面就是县衙，喜欢琢磨上级的县丞一下明白过来，“县令大人尽管放心，就凭九公子的身份......”
话没完，就被截断，“他只是师爷，最多不过我的幕僚，身上也并没有一官半职，所以县丞大人大可不必如此，省得到时有人说我以权谋私，我丢了饭碗是轻，影响我九弟的仕途......”穆柒染话留了一半没说完，就施施然地同君九走了。
刚走出几步，君九就闷着声强调，“我们不是兄弟，你是我......”
穆柒染赶紧捂上他的嘴，压低声音，“天下有情人终成兄弟。”
君九用眼睛示意放开，穆柒染不放心地松了松，就听某人略带沮丧地说道，“可我们还不是有情人。”
“......”
而留在原地纠结的县丞大人还在不停地纠结，县令大人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照顾呢，还是照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