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走出府门,见马车已经备好。她掀起车帘,见君夙早已坐在了马车上,于是默不做声的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岳帝,病危了。”君夙开口,他又看向凤游,见她并无多大反应,良久才听她说:“这不是我们所要的?”
这是她要的,为何此时心里还生出一丝不安呢?
君夙敛口不言,只是默默地看着眼前的少女,她似乎更懂得怎么隐藏自己的感情了呢。
马车平稳地驶到了汴宫门下。阿初下车来,看着朱红的大门心中无限感慨。第一次到汴宫门下她四岁,然后这个宫门将她一锁就是十二年;后来岳帝召她回宫;第三次便是与君夙一起去云桑节,在宫里做了她一生最艰难的决定。
“苍岚会在吗?”她问。
“作为一个皇子,他必须在的。”君夙道,“不用担心,你还可以见到他的,他会在岳帝驾崩后离开。”
阿初点了点头,随着君夙向皇宫内走去。朱红的大门在他们身后的阳光里映出猩红的色彩。
二人一路直向岳帝的寝宫走去。待他们进去时,岳帝正让太医把脉,塌下跪了一地的宫人和皇子皇女,也唯有苍海月一人是站着的。那些跪着的人中阿初一眼便看见了苍岚。
阿初本想出生向岳帝跪拜,却被君夙一把栏住了。二人站在门旁,直到把脉的太医起身,才听他道:“陛下,臣无能,还望陛下恕罪!”说着便要跪下来。
岳帝撑起身子,做起来,苍海月在一旁扶起他,岳帝道:“都起来吧。罢了……寡人不怪罪你。生死由命,寡人岂可强制于人。”
那太医如遭雷劈,愣了好久,方才喜极而泣的磕头谢恩,然后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岳帝他老人家一老便也糊涂了啊……
“父皇乃汴朝真龙天子,定会与天齐寿,那太医分明是糊涂了。”塌下不知是谁说了一声,众人皆跟着称岳帝‘必会长寿’。
“好了好了,都退下吧。寡人自己什么情况寡人还不清楚?你们若真有心回去就想想治国之道。”岳帝摆了摆手又说,“都给寡人出去罢,海月先留下,你们两个也留下。”他说着看了看君夙和阿初。
众人只好退去。
“海月,扶寡人起来。”岳帝动了动身子,要压在苍海月的搀扶下从床上起身,在软榻上坐下。
“寡人中的毒,是你下的吧。”岳帝看向阿初,目光似笑非笑。
“是我。”阿初不以为然的一笑,“又如何?杀了我吗?反正你已经杀了我全家的人,我还会在乎吗?再者,难道你不该死吗?”
“呵,倒有几分当年凤鸣的样子。”岳帝忽的一笑,“丫头,你恨我?”
阿初闻言,肆意大笑出声,像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哈!你问我恨不恨你……多好笑,你杀我凤氏一族,害我爹娘,我还要感激你的大恩大德没有杀我不成?”最后,她的眼神越来越凌厉,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说得异常清晰。
“十二年来,我无时无刻的不在压住自己的恨意。你有什么资格说爱我娘亲?当众人称赞你的痴情时,我真的想问一问,你真的懂我娘亲吗?”阿初双手握拳,身体因着恨意的喷涌而微微颤抖,“我爹娘才是相爱的!你根本不配爱我娘的!”
“闭嘴!”岳帝重重地拍了一下软榻,然后猛烈的咳嗽起来,样子似乎十分痛苦,待缓过气来,才轻声道,“我知道,我一直知道生烟爱的是凤鸣……”
“你知道?”阿初嗤笑,“你知道还会陷害我爹吗?你知道还会让我们家破人亡吗?你知道还会如此生生逼死我娘吗?”
“够了!你没资格说父皇!”苍海月喝道,美丽的眸子隐隐散发怒气。
阿初一怔,又听岳帝道:“海月,不许你插嘴!”苍海月皱了皱眉,将脸转向一边。
转而他又看向阿初道:“你的确没有资格说寡人。你娘生来为皇妃这便是命!她本就是寡人的人。”岳帝似乎也恼了,固执道:“若不是你爹……寡人做的已经仁至义尽!你爹娘生下你,本就是世道不容,寡人做的没有错!”
“命?”阿初有些好笑,这高高在上生杀予夺的陛下什么时候开始相信命了?
岳帝看向殿中摆放的那把雪剑,道:“你不是想让寡人死吗?拿它来杀寡人吧,这是你凤家祖传的剑。”
末了,他又看向阿初:“只怕……你会后悔的!”
“我会后悔?”阿初冷笑,“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活多久?”
“那毒……只要寡人愿意,随时都可以解!你亲手杀了我不是更好吗?”
阿初握紧拳头,多好的一个机会……杀了他,杀了他,为她父母与家族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