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能站起来吗？”朴余生俯下身子，想伸手扶他起来，浑身没有力气的江桃李只被他拉着坐了起来。倚在床边不住地喘气。
朴余生看他这个样子，觉得还是去趟医院看看什么情况比较好。
“去医院吧？”
江桃李缓缓抬手握住他搭在肩膀上的手，一边喘着气一边开口道:“朴医生，你……不就是……医生吗？”
朴余生转念又想，好像是这样，去医院也看不出什么来，无非就是开点止痛药，中成药回来吃，也查不出其他。
关心则乱。
“那你先休息会儿吧。不要乱动了。”朴余生替他掖好被子，跟着江言出去了。
江言愁眉不展，他真害怕江桃李就这样突然没了。
“朴医生，他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朴余生也不知道怎么说，在他看来，这是肝癌晚期的正常现象，江桃李要忍受常人无法感受到的疼痛，癌细胞的扩散带来的疼痛，没有止痛药一味地忍着，就会像他那样痛到没有意识。
他思量了一番斟酌着开口道:“是癌细胞扩散了。”
“他……还会有三个月吗？”江言小心翼翼地问道。
“报告还没有发给我，我不好判断。”他就算要给病患家属安慰但也绝不说没有根据的话，“不过他的状态还算好，这回只是没有应急的药。”
江言的心里承受着一次又一次的心惊胆战，他想无时无刻地守在江桃李的身边，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那一瞬间儿子就闭上了眼睛再也不睁开了。
他不仅要在江桃李面前装作镇定的样子，还要在文燕面前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这个男人肩负着这一个家所有的支撑，他不能失去希望。
朴余生看了眼手机，九点半。十二个小时前的九点半还在为再约的宵夜商量着，现在该吃早饭了，他有点饿。
“您吃过早饭了吗？”朴余生拿起刚刚扔在沙发上的围巾，准备去买点早饭。
江言点了点头，才想起一早便急急忙忙过来的医生，还没有吃早饭，便道:“朴医生我去帮你买点……”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准备开门出去时看了眼江桃李的房间，便问道:“他吃过了吗？”
“没有。”
“如果他醒了，那您让他等等我。”朴余生看着江言点了点头，便去自己常去那家店买了些清淡的粥，还特地去买了桂花糕和千层糕，总听医院里的护士说，吃一些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好起来，但他是个极为自制的人，不常吃甜食，还是问了那些护士才知道什么糕点好吃。
等他回来的时候，江桃李已经醒了，只是恹恹的坐在沙发上，捧着杯水，看着昨天的新闻发布会的报道。
“江先生？”他把早饭放在餐桌上，走到沙发前弯下腰轻轻喊了一声。江桃李才回过神来，笑着道：“朴医生，你叫我江桃李吧。”说着便放下了手里的iPad，掀开盖在腿上的毛毯，和医生去吃早饭了。
“既然这样，那你也不要医生医生的喊了。”
“那叫余生吗？”江桃李抢在他的话前打趣道，虽然声音还是有气无力的，但可见他的心情应该还算不错的。
朴余生撇了撇嘴，挑眉道：“都可以吧。”说得略觉无奈，他这么古板的人却有一个这样的名字，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父母寄予他的余生什么样的期许啊！
“你很喜欢围棋吗？”朴余生刚有看到他刷的新闻，随口一提问道。
这个问题很像在问，“你很喜欢宋成蹊吗？”
江桃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浅浅的一句带过了，“可我没有下棋的天赋。”
“我也没有。”
江桃李现在不是很想去想宋成蹊的事情，他已然明白了昨天那无厘头的电话。
“你有去过扬州吗？”
“去过啊，我前妻就是扬州人。”
突然餐桌上的气氛有些尴尬，朴余生倒毫不介意，“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他放下手里的筷子，看着江桃李问道：“你结婚了吗？”
“我还没。”
“你会后悔吗？如果就这样走了?”朴余生很严肃地和他聊着这个话题。
江桃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总是在放低要求，结婚多让人奢求的事情，等着等着就习惯也许这样就很好了，他太想保持这样的原状了，结婚在宋成蹊的眼里是变故吧，变故都不是可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