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恨,它刻骨铭心到血液里。
信佑很累,他浑身上下都是灰尘。破旧不堪的衣服布料是被树枝刮开的,手臂和腿上还有细密的小伤口,密密麻麻,也全是被树枝刮开的。
他没有捡那些钱,就算温泽此刻还有意识,他想他也不回去要那些钱。太耻辱了!信佑不敢去想象那个女人六年前恶毒的嘴脸。
仇恨这个定义已经深深埋藏在他的脑海中,滚烫地烙印着。
为什么没有力气?为什么不站起来,把那个女人伸出来的钱接过后再狠狠甩回在她脸上?为什么无动于衷,任由她侮辱自己和温泽?
为什么?张信佑,你究竟在怕什么!
因为没有钱,张信佑背着比自己要重很多的温泽一路上询问医院的去处。他不敢拖延时间,他害怕!害怕温泽会坚持不住。
问了很多人,去最近医院的捷径。然后,很幸运地知道了那条小路。他背着昏迷中没有知觉的温泽,一步一缓地踏在肮脏的树林里。
脚下是乱峋的枯木杂草,凹凸不平的地面走起来非常艰难,何况他身上还背着一个比自己高的人。因为怕温泽会摔下来,他不得不双手紧紧地锢着温泽的身体,然而就是这样,周围无数的枯枝刮烂了他薄薄的衣衫还有纤细的皮肤。
血丝一点一点地渗透出来,可是他没有叫,只是微微皱着眉头。
这种痛到底算什么呢?!哥哥当时被那个大叔狠狠地踢了一脚的时候,什么都没说。温泽被车撞到的时候,也什么都没说不是么?
所以,自己的这么一点伤又有什么资格可以喊痛呢!
把温泽背到市立医院的时候,张信佑已经快要虚脱了。他的双手僵硬的几乎要不能动弹,只是声音沙哑的叫着‘医生,医生……’
主医师看了几眼温泽的伤,才缓缓开口道。【恩,伤口还不至于开刀……你送来的比较及时啊!小朋友。】
信佑在心内安慰地笑了,只能说那条捷径真的很及时,距离发生事故到现在也不过半个小时而已。相比较坐车的话,要开到外环再绕一个大圈才能到达,怎么样也要一个小时吧……
张信佑不自觉的就想到了朴千赫,他想,朴千赫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吧……如果再晚一点到,是不是就没救了呢……
想到这里,他竟然出乎意料的笑了。那笑容看起来,阴冷至极……
【医生叔叔,你救救他吧。】信佑看了一眼躺在自己身边沉睡的温泽,他面色苍白的厉害,整条裤腿已经淹没在红色中。
【小弟弟,他这个样子虽然不用开刀,但是一定要住院才行啊!不过……】主医师抬手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严肃地说道。【你有钱么?住院的话,可是需要钱的。】
他说的很平静,表情在张信佑看来简直恶心透顶。TMD!都是虚伪的人!都这么现实!难道没有钱就应该去死么?!
张信佑无力反驳,他只能勉强地从温泽的上衣口袋里拿出那些钱,那些他们昨晚买完食物后仅剩的纸钞。
他把那些都摊在手掌上给主医师看,声音颤颤巍巍地说。【医生叔叔,我只有这些了……你,可不可以救救他……】
医生的脸明显僵了一下,他踌躇地站起身来,不知道要干些什么。
【求求你了,医生……】张信佑慌张地拉扯着他的衣服,眼泪缓缓地流了下来。【求求你,救救他吧……】
可是他依旧皱着眉头,这让张信佑更慌了。他‘砰’的一声跪在了主医师的面前,声音沙哑的厉害。【求求你了……救救他吧,再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求求你了,他是唯一一个说要保护我还活着的人了,求求你……就算让我放下尊严,跪在地上求求你,求你救他……
【医生……他不能死的……求求你了……】张信佑哽咽地声泪俱下,身上的伤口此刻每一道都疼痛的让他难受。
当初,哥哥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无力阻止。但是,他不能眼睁睁地再看着温泽也离他而去了。
【求求你……求求你……】一声接着一声,喊得嗓子里一片腥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