谌秋原本在车上不急不慢地抽着烟。
正准备同谌列打招呼，却见一辆黑色商务车停在了谌列面前。
隐约看见谌列和车里人在谈话，他隔太远，听不清，不过看谌列的模样似乎不太开心。
谌秋在金樽会所工作，见过的豪车也不少，他对车没什么研究，只觉得那辆车价格不菲，恐怕是他这辈子都买不起的。
谌列什么时候认识了这么有钱的人？
尽管心里好奇，谌秋对谌列还是万分相信的。谌列正值青春期，有时候乖巧可爱得要命，有时候又装冷酷，他不会把谌列往不好的方向想，更不会想到路雅雯这一层。
豪车开走后，谌列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冲上去拉开车门，坐上车，对谌秋说道：“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接我。”
谌秋微笑，“那是必须的，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
说完，他望着远去的黑色商务车问：“那是什么情况？”
谌列顺着谌秋的方向看去，知道谌秋已经看到了他和车里的人说话，“我......有个同学生病了没来上课，我把上课的笔记给他家里人拿过去。”
谌秋听后点了点头，没做他想，搂着谌秋肩膀道：“走，哥带你去看生日礼物。”
……
开了一个小时的车，终于到达目的地。
谌秋一脸神秘，下车时还不忘拿上文件袋，边走边冲谌列眨眨眼，问：“猜猜生日礼物是什么？”
谌列跟在身旁，看了一眼谌秋手上的文件袋，再看看周遭环境，花园里的黄泥土还暴露在外，树干上吊着营养液，枝丫被剪得整整齐齐。
这是一个新建成的楼盘。或许刚交房不久，小区楼下都没什么人。
谌列再度把视线放到那个文件袋上，他心里有些猜测，却不敢相信。
一直到谌秋掏出钥匙交到他手上，叫他打开房门的那一刻，他打开门，站在门外，还是不敢置信。
“噔噔噔噔……怎么样？惊喜吧？”谌秋双手呈一字形张开，脸上挂满笑容和期待的表情。
见谌列楞在原地不动，他把人推到客厅中央：“快看看怎么样，这是个两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也不大，才一百平不到。”
谌秋工作这些年也算是小有积蓄，这套房子在二环外，位置也稍微有点偏，但他经济能力摆在那儿，想买好一点的房子也费劲。
谌列心里惊涛骇浪，他没想到他哥给他的18岁生日礼物竟然这么沉重，这么巨大。
那是哥哥存了很久的钱吧，一定身上的积蓄都花的差不多了，或许还不够……
谌列的脚都不知如何行动，仿佛千斤重。他向前一步，把这个客厅看了一遍又一遍。
很简单的装修，基本的家电家具都布置周全了，客厅另外一头有个宽阔的阳台，灰色落地窗帘被拉开。
他转身朝卧室走去，又去另外一个卧室，然后是厨房，厕所。
半晌，才从喉咙里酸涩地说出一句：“哥……谢谢。”
谌秋笑着摸了摸他的头：“还是要有个好点儿的房子才好，以后你总要成家，娶妻生子。如果有能力呢，你可以在其他地方买个更好的房子，到时候把这套卖了也行。”
谌列低下头，默默握紧了手中的钥匙和那个房本。极其珍重，放也舍不得放。
哪怕谌秋买这个房子是想着，以后谌列可以和妻儿住，但谌秋不知道的是，在谌列关于未来的计划里，从来都只有他哥一人。
他想，他一定要给哥哥最好的生活。要让哥哥依靠自己，而不是自己依靠哥哥。
谌列原本打算这个生日就在家和哥哥待在一块儿，没想到他接了个电话，是班长打来的，说要庆祝他过生日。
谌列大多时间都用来学习，和他关系好的没几个。他刚拒绝，班长就说趁着他过生日，班上同学聚一聚，钱也不用他出，大家AA。
谌列听见了，便笑着同他说：“去吧，趁年轻疯一下也行，别叫同学A钱，那多丢面儿啊，哥拿钱给你。”
谌列不好拒绝，可他只想待在谌秋身边，于是犹豫道：“那……你陪我去。”
“我不去。”谌秋当即拒绝：“你和同学聚会，一群小年轻坐在那儿，我上了年纪的怎么好意思和你们玩？”
事实证明谌秋这个上了年纪的倒是比其他小年轻还玩得开心，他常年混迹夜场，各种活跃气氛的游戏数不胜数，光是摇骰子就好几种花样，把那几个同学看得睁大了眼睛，一个个眼里满是崇拜。
倒是谌列这个今天的主角被挤在角落，脸上写满了不开心。
几个女同学不知道是谁叫来的，手挽手站在屏幕前唱歌，独属于少女的干净的嗓音在包厢里环绕，恰巧给谌秋他们那帮喝酒的人做个背景音乐。
校花也在，她坐在谌列身旁，努力地同谌列搭话，谌列都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眼神始终没离开过谌秋的方向。
谌秋喝酒厉害，花样又层出不穷，没一会儿，身边就坐满了人，全是要找他拼酒的。
年轻就是不服输。谌秋笑笑：“好，那我们玩个新的，赌就要赌大一点，输了喝一瓶，怎么样？”
几个同学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倒是都想和他拼，奈何酒量差，一次喝一瓶实在受不了，恐怕没多会儿就要横着回家了。
谌秋看出他们的犹豫，大方说道：“那要不这样，你们一人和我玩一局，轮流战，这样你们也不吃亏，是不是？”
谌秋玩游戏一直很少输，基本上喝酒都轮不到他，所以他才信心十足说出那番话。
现实再次狠狠打脸。几个同学和谌列玩了几局，摸出了门道，也猜到谌秋的套路。谌秋渐渐落了下风，桌上一半的酒都进了他肚子里。
醉倒是没醉，就是肚子撑得厉害，看着桌上还没喝完的两瓶酒，他终于摆手叫停：“不行了，休息会儿，感觉肚子要撑爆了。”
几个同学正玩得开心呢，哪能让谌秋这么跑掉，纷纷反抗说他耍赖。
谌秋见着几人兴致盎然的样子，实在不忍心坏了氛围，深呼吸一口气：“好好好，我喝我喝。”
他刚伸手准备拿起桌上的酒，一只白皙修长的手穿过他眼前，比他快一步拿起那瓶酒，谌列站在对面，面无表情道：“我替他喝。”
说完，他便举起酒瓶，咕嘟咕嘟灌下去。
一瓶酒喝完，谌列脸上迅速泛起了红晕，放下酒瓶的一瞬间，他差点站不住，眼前的人忽远忽近，时不时还有人分身。
他强装镇定，微微摇了摇头，谌秋把他扶到身旁坐下，笑道：“小酒量，还逞能呢，你哥我那么容易喝醉的？”
谌列真的酒量太差，就那么一瓶酒，他喝完后就靠在他哥身旁倒下了。
生日蛋糕推进门时，他还在睡觉。
谌秋摇了摇他，在他耳边轻声道：“小列，快醒来许愿了。”
见谌列毫无反应，谌秋又摇了摇他的肩膀：“嘿，小丑鬼，快醒快醒，十八岁的生日愿望可不能错过哦。”
谌列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到的就是他哥一脸温柔对他微笑的样子，刹那间他有点分不清情况，谌秋把手伸到他眼前晃了晃：“睡懵了？”
清脆地生日快乐歌前奏在耳边响起，不知是谁把包厢里的灯光全部关掉，门被推开，校花推着蛋糕笑意盈盈地走进来。
所有同学都在一旁起哄，谌秋有点摸不清头脑，他看向校花看谌列的神色，再看其他人的反应，猜到个大概。
他挑了挑眉，示意谌列走到蛋糕跟前。
谌列本来在看到校花的那一刻就不太开心，但他看到了他哥，阴霾的心情晴朗不少。
虽然小憩了一会儿，但谌列的酒好像不光没醒，反而还有越来越醉的趋势。
他脚步虚浮地走到蛋糕跟前，十八根蜡烛在昏暗的包厢里照亮了他的五官，他对面站着谌秋，其他人在一旁安静地等待他许愿，闭上眼睛的前一秒，他再次看向了他哥。
很快，他双眼再次睁开，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不知是谁在耳边说：“有三个愿望呢，你才许了一个，还差两个。”
许是酒精作用，谌列看向谌秋的目光直白又炽热，他道：“我的愿望，永远只有一个。”
这句话显然还有个后缀词，但他说得斩钉截铁，其他人虽茫然，也还是很给力地鼓掌，催促着叫他吹蜡烛。
站在对面的谌秋心里一顿，谌列的目光太灼热，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谌列许的这个愿望和他有关。
几个少年还是很懂事，谌列切蛋糕，他们就把蛋糕一份一份放到别人面前，没有砸蛋糕环节，只是每人象征性地沾了点蛋糕样谌列脸上抹去，寓意抹掉不愉快的过去。
谌秋是第一个拿到蛋糕的人，他把自己那块蛋糕举在面前，望向谌列的眼睛转了转，随即用手指抹了点蛋糕在额头上，说：“恭喜你长大了，小丑鬼。”
谌列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扬起的笑容出卖了他，他道：“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幼稚。”
校花见谌列不生气，也抹了一点蛋糕在他脸上：“生日快乐，谌列同学。”
谌列嘴角的笑容都还没来得及放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有点不满地愣在原地，其他人见他没什么反应，也是一人往他脸上抹了点蛋糕。
谌秋看着黑脸的谌列，止不住地笑，随即把自己蛋糕举到他面前：“吃一口？”
谌列放下手中刀叉，黑着脸“花着脸”道：“我去洗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