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风萧萧，月凉如水。
梦却上演得十分激烈。
黑漆漆的一片，庄晓梦摸着路走。不知道身在何处，分不清东南西北，月亮的微光亦被茂密的树叶阻隔在外。她十分惊恐，全身颤抖。
“啊……”有东西绊倒了她，她被狠狠地摔在地上。抬起头，一双炯炯有神的绿光眼睛正盯着她，是幽灵。欲爬起来，发现一具骷髅的手紧紧抓着她的右脚，是她跌倒的原因。
谁来救救她！“救命啊……救救我……”她凄苦的喊着。胡乱抓着东西爬起，她使劲挣脱那只手。前面有点微弱的亮光，她拼命向前跑去。全身僵硬无力，手脚不听使唤……似乎跑得很快，可感觉上，又好像是在原地踏步。而那点亮光，离她越来越远。
无法摆脱的梦靥！
寂静的竹林里，悠悠的箫声响起。
庄府，庄晓梦的房里。床上的人痛苦挣扎，泪早已湿了枕头，额上的冷汗直流，庄红茹刚替她擦开，又冒了出来。本来就虚弱的她，如今更显得苍白憔悴。
恍惚中，美妙的声音吸引住她，她循着声音走……痛苦挣扎的人儿终于安静下来，紧蹙的眉也渐渐舒展。
满房的人稍微宽心点，庄红茹也放下了毛巾。“终于有位大夫可以治小妹的病了！”庄永灏深深感慨，众人也颇有同感。刚刚庄晓梦痛苦地喊救命，却无人能伸手拉她一把，怎么叫也无法将她从噩梦中唤醒，令人好生心痛。
他们一直以为这个温温和和，柔柔顺顺的小妹自理得很好，不用替她操心，谁知在半个月前竟得了这种怪病。一旦睡下，便噩梦连连。大夫都快把庄府的门槛踏平了，别说治好，连缓和都办不到。病情日益加深，庄晓梦日渐消瘦。
“永灏，送胡大夫出去。”庄旻吩咐大儿子。
庄永灏应声而去。
突然，庄晓梦睁开眼，一下子弹坐起来，把所有人都吓倒了。
“大夫，这是怎么回事？”庄旻激动得抓住未走出房门的大夫质问，这不是明摆着希望破碎吗？
“这……”老大夫瑟缩了下，“老夫用针封了五小姐的睡穴，应该安眠才对啊？”他也困惑，行医多年，还是头一回见。
“安眠她就不会这样。”
庄永灏第一次见父亲如此失控，自己心头也是不好过。拉开庄旻，他怕会闹出人命。
稍微冷静，庄旻挥手道：“你走吧。”不似之前的咆哮，声音变得苍老沙哑许多。“还是没有办法……”他为作为父亲的失职而深深自责。
庄晓梦在庄红茹的搀扶下，慢慢走到庄旻身旁，轻轻抱住他。“爹……”泪又不自禁流了出来，她恨自己到现在才知道爹有多爱她，还有哥哥姐姐。“我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
庄旻小心翼翼地把女儿抱在怀里，紧了怕捏碎她，松了又怕失去。庄永灏、庄永沼、庄永淇一直撇开头，而庄红茹则低头无声啜泣。小妹就是这样乖巧懂事，不让人操心，致使大家都忽略了她。
丰都，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形形色色的人都有。
一身男子装扮的庄晓梦，站在和记点心铺前，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盯着各式点心骨碌碌地转。“哇，还是这家的点心好！”
从里面飘来淡淡的雾气，庄晓梦闭上眼睛深深吸气，粉舌舔着红润香唇，十足的陶醉，十足的馋。
坐在斜对面酒馆二楼的雷焱无意中看到她，便紧紧盯着她。也许是无聊吧，他想看看是否会从她嘴角流出口水。他见过的人很多，却从未见过像他那样的。
雷焱不禁打量了她好一会儿。长长的黑发梳理得漂漂亮亮，似乎能从中滴出油来；锦衣华服，腰间配着两个女性化的玉佩，小小的个子，像是十三四岁的少年。
看样子，他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不至于馋成这样吧？雷焱想着，要是他，十三四岁的年纪都不知干了多少大事。
“新鲜出炉的香肉菜包子来喽！”老板端出两笼包子给客人，看见站在店外的庄晓梦，忙打招呼。“小少爷，您好久没来光顾了，我都以为您转了口味。最近还好吧？”
庄晓梦热络地漾起笑颜，用力点头。“唉，别说了。前些日子被关在家里，我可是想死你的点心了。”
“证明我家的点心好吃呗。”老板自豪地说，真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
“当然了，这段时间我连做梦都梦到你的香菜肉包呢。”庄晓梦不吝于在这多费点口水，因为那是事实。不过提到做梦，庄晓梦就苦下了脸。都怪自己一时大意，才会惹上那该死的梦靥怪病，害她被爹爹困在家里整整一个月。
听到客人的赞美，无疑是对老板最美回报。老板笑得合不拢嘴，“小少爷，您稍等，我立刻去给您准备。”连名都不用点了，可见庄晓梦是这的常客。但是常客也会换口味呀？很简单，庄晓梦喜欢每式都吃点，既不会腻，又可以尝遍美食。
想到久违的美味佳肴，庄晓梦笑得异常甜腻。不一会儿，花样繁多的两盘点心送到她面前。老板还悄悄地告诉她：“这有两款点心是我新研制的，还没出炉售卖，您是第一个品尝的。”
调皮的眨眨右眼，庄晓梦知道其中的意思。道了声谢，她一手拿着香菜肉包，一手拿着新糕点，开始大啖美味。
他的吃相真的很糟糕！雷焱摇头叹着，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他清脆甜美的嗓音犹胜女子，更是吸引他的地方。“毕竟是孩童。”
跟他做个朋友应该不错。想到就做，雷焱即起身下楼。
庄晓梦在路口转角处，探出半个头来观看在点心铺搜寻的高大身影。当她傻瓜啊，那样灼人的目光，她岂会不知有人一直盯着她？所以，庄晓梦趁他下楼的时间，赶紧闪人。
大街上，一辆豪华的马车狂奔着。路边摊子被撞翻许多，人群迅速靠边飞。只有在十字路口的中央，一个小男孩懵懂地舔着糖葫芦，完全不知闪躲。
撞上去会出人命的，可能连心肝肠子都会跑出来……不由细想，庄晓梦飞身将小男孩扑到路旁。
她是从马的正面扑过去的，几乎是与马车擦身而过。
雷焱从点心铺出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因为点心铺离那有点距离，他看到时已经来不及出手了，只能屏住呼吸替他俩祈祷。幸好都没事，他快步走过去。
马车恰巧在那个路口转道，于是，千百双眼睛看着马车左轮脱离马车。车厢侧倒在一旁，磕磕碰碰几声，里面爬出个贵公子，一手抚头一手按腰。“谁敢暗算本大爷？”
见情势不对，不想惹事的人飞奔逃跑。庄晓梦自然也不例外。“站住。”
可惜她没别人好运气，才走出两步便被马夫喝住。完了完了，这可不是一般的马夫，她的三脚猫功夫不是对手。
刚好看见有个人朝这方向走来，灵机一动，她冲上去拉住他的手，细声说：“好汉帮忙。”也不顾人家意愿，她转身径自将他推到马夫面前，不客气的说：“他是我大哥，有事找他。”然后趁他还没回神，拉起小男孩，施展她最引以为傲的脚下功夫，溜之大吉。
哈哈！真好玩。
她拉着他的手细嫩滑润，贴着他的娇躯更是柔软，还有淡淡的香气——她是女人，那她的年纪就有所改变了。
雷焱失神地想着，竟觉得替她收拾这烂摊子也无所谓。可懊恼的是，她又跑了。
握紧拳头，他不用看也知道她塞给他的是什么东西——一枚尾指般大小的铁棒。天啊，真是她搞的鬼。越来越觉得她有趣极了，不知还能不能再见到她？
其实，他在想如何把她挖出来。对于感兴趣的，他不会轻易罢手。
原来，庄晓梦与马车擦身而过时，把车轮上的栓塞给抽了。
确定逃得够远了，没人追来，庄晓梦才停下。“小朋友，以后遇到这种事一定要赶紧靠边闪，知道吗？”
“我是故意站在那里的。”小男孩不听劝的道，顺道坐上石阶。
“嘎？”庄晓梦一时间消化不过来，皱着眉头左右打量小男孩。小男孩满脸“本就如此”的意思，庄晓梦没好气地斥责：“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
“不知道。”
嘿，这小子存心跟她过不去啊。庄晓梦突然蹲下来，满是好奇地问：“告诉姐姐，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姐姐？”小男孩疑惑地睁大眼。
庄晓梦眨眨可爱俏皮的大眼，“女扮男装，有问题吗？”呵呵，居然忘了自己是男装打扮。
小男孩尴尬地笑笑，谈能说有吗？
“现在可以说怎么回事了吧？”
小男孩苦下脸，显现出不合年纪的愁云。“那坏蛋欺负我姐姐，还说今日就要把我姐姐弄回府里当小妾。”
“所以你就去拦他马车？”庄晓梦有点头晕呀。
“不是，我是想一脚踢翻他的马，让他摔死算了。”
庄晓梦不由得佩服那男孩，“就凭你？”不是她看不起他，而是他顶多只有八、九岁，实在太小了。
“不可以吗？”小男孩仰起童真的脸问她。“那些大侠都是这样的。”他为什么不行？
“当然不可以。人家是大侠，你是个小鬼头，会被马踢死的。”庄晓梦边说边做被踢死的恶心样。
小男孩终于意识到危险了，小脸变得苍白。
“记住以后别再这样做了，说不定连肠子都会跑出来呢，别提有多恶心。”
“嗯，我再也不敢了。”小男孩还是挺受教的。“那我姐姐怎么办？”
他的眼睛写满苦恼与无措，一向乐于助人的庄晓梦实在不忍。管他是丞相的公子呢，庄晓梦爽快地拍胸脯应承，“有姐姐在，天大的事都不怕。”
于是，庄晓梦跟着小男孩来到一间不算小的茶馆。“怡心馆？你姐姐住在里面吗？”
“我姐姐在这里卖艺。”庄晓梦有仔细看了几眼小男孩，心里大概有个底。推开后院厢房的门，庄晓梦不免要抱怨几句。“星月，你怎么突然冒个弟弟出来啊？”
在房里来回踱步的美人儿看见门口的两人，终于松了口气。“楚华，你上哪去了？担心死姐姐了。”
“好了好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该怎么办。”
“晓梦，谢谢你带我弟弟回来。”温柔可人的星月福着身子道谢。
“唉！”庄晓梦垂下双肩，“我们都是老朋友了，你跟我客气什么呀！”她就是太谨守礼教了，偏偏又是自己的好朋友。
敲门声传来，伙计道：“星月姑娘，掌柜请您快点出来，客人们都在催促了。”
“怎么办？”星月煞白了脸，踉跄着跌坐在椅子上。
“走。”庄晓梦干脆地道出答案。眼尖看见床上收拾好的包袱，想必星月也有此打算，只是碍于弟弟不见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谁说来不及！”庄晓梦不以为意，随即写了两封信和着一支金钗交给星月。“从城南门出去，到城郊五里的庄府上。守卫看见金钗就会让你进去，然后一封信交给总管，另一封交给我大哥。”
庄晓梦替她套上包袱，掩上黑纱帽，催促着她从后门离开。“赶紧走吧，这有我撑着，不会有事的。”
星月感激地深深鞠一躬，已无法开口言谢。
茶馆里，层层轻纱掩住美人儿的样貌，只有悠扬悦耳的琴声传出。身为庄府最温驯的千金小姐，庄晓梦的表面功夫绝对是一流的。
客人们犹自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中，琴音却嘎然而止。看到那淫恶的纨绔子弟，不少人摇头叹息。有心无力啊，怎么跟人家丞相的公子斗。
佟晖撩起轻纱，趾高气扬地说：“小娘子，跟本大爷回去了。”
庄晓梦也不慌张，慢慢抬起头来。“大爷若想听小女子弹曲，大可做下来好好欣赏。”
佟晖看清了她的样貌，“你不是星月。”他没有发火，也没有问星月在哪里，因为眼前的女子比星月更美。男人从来都是贪新忘旧的。
听见那清脆甜美的声音，雷焱猛然转头向里看去。错不了的，就是她。原本是被琴音吸引进来的，不料却遇上了他正愁着如何找的她。看来他俩缘分不浅呀，一天竟不期而遇两次。
唇边不自觉地勾起微笑。
佟晖自以为很风流倜傥地用折扇托起庄晓梦的下颚，垂涎道：“小娘子，嫁给本大爷吧。”他不是征求人家的意见，而是命令般的语气。
庄晓梦轻轻拍掉那讨人厌的扇子，庆幸他没认出自己是害他倒马车的人。“这种事，大爷该先去我家提亲。”
“好，我立即去提亲。不知小娘子家住何方呢？”
“天下就是我的家。”
“小娘子开玩笑了。”佟晖赏脸地哈哈大笑几声。
庄晓梦猜想星月应该走远了，也不再顾忌。扯出天真灿烂的笑容，她说：“大爷真聪明，小女子就是跟您开玩笑。”
当下有人喷茶，窃笑起来。
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觉得面子挂不住，喝道：“没有人敢这样跟本大爷说话，你大祸临头了。”
“哎唷，小女子好害怕喔！”庄晓梦缩着身子，双手捧心，一副小女人的恐惧样。眼底却闪着嘲笑的光茫，“你爹是堂堂的大丞相，我该如何是好？”
“那简单，跟我回去就行了。”佟晖只看到美人的脆弱，以为她是妥协了。一旁精明的手下却告诉他，“她拐着弯骂老爷滥用职权。”
“什么？”佟晖暴跳，“你竟敢骂我爹滥用职权！”
庄晓梦甩手直起身子，无辜地说：“我有说过吗？好像是这位仁兄说的吧？”纤纤玉指毫不留情地指向那名手下。“我的意思是说你爹官大势大而已。”
只是“而已”吗？“还不是那个意思！”
“哪个意思呀？难道你爹不是官大势大吗？”
这可好，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庄晓梦见他们哑口无言，勾起胜利的笑容优雅坐下。玉指抚过，琴声悠扬而起。
但是一只大掌拍落，琴弦断了三根，佟晖怒气冲冲的脸孔近在眼前。“既然小娘子这么看得起我爹，我是不是该有点表示!来人，把小娘子跟本大爷请回府上好生招待招待。”
“慢着。”庄晓梦惊恐地跳离椅子，双手防卫地挡在前面。
佟晖以为她屈服在自己的淫威下，心里正高兴着。
谁知庄晓梦丢下一句“我不陪你玩了。”撒腿就跑。
佟晖身后的两名高手赶紧去追。
雷焱见状，也迅速飞身追去。
因为追的人实在太厉害了，庄晓梦很快被逼进巷子死角。眼看就要跃墙成功，却在看见墙另一边风景的刹那，右脚被人紧紧抓住。那些五大三粗的壮汉哪懂得怜香惜玉为何物，狠狠地一把扯下庄晓梦。
“啊……”庄晓梦叫苦连天，这一摔肯定要屁股开花，眼冒金星了，说不定还有幸到阎王殿游一回。呜呜……今天怎么那么倒霉呀！好，要是本姑娘大难不死，新仇旧账一并跟你算了。
哼，等着瞧吧。
好像连老天都觉得某人应该受到惩罚！庄晓梦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双刚强有力的键臂紧紧抱着她。
小手按着胸口，确定自己的心还是搏动的。虚惊一场！“呼……”庄晓梦呼出一大口气，两眼都有点泛白了。
雷焱拍拍她的脸颊，看看是不是吓傻了。
庄晓梦这才回神去看救自己的人。天啊！居然是两个小时前被她推上断头台的人。不过他看起来不像是找她算账的，再看看另外两人戒备的样子，他们不是一伙的。
哼哼!佟晖，有你好看了。
扯出不怀好意的笑容，庄晓梦甜甜的说：“想不想玩？”她好像在诱人犯罪啊。
只要是跟她玩，奉陪到底。“玩什么？”
庄晓梦歪着脑袋，心思转呀转，终于被她想到一个词。“咱们去私奔。”
“好。”这么好康的事，雷焱当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更何况他对她的兴致正在迅猛上攀。他只是很怀疑，她究竟懂不懂得“私奔”的含义？但是经过后来的事，他也觉得“私奔”这个词用得蛮好的。
“把她给我抓住，千万别让她跑了。”赶到的佟晖正好听见他们要去私奔。有人当面要抢他看上的女人，这还得了？
于是，一场轰动全城的“私奔记”在丰都上演。
庄晓梦一边呱呱叫“敌人太多”，一边大喊“爽！刺激！”眼底永远洋溢着兴奋。
雷焱也高兴到了极点。满城跑不是没试过，但那是为了抓人或打仗。这次被她柔嫩的小手拖着，时而东窜西逃，时而飞檐走壁，时而收拾几个小喽啰，时而在佟晖面前故作亲热……
佟晖紧追不舍，气得牙痒痒的。从开始的想得到她，到不甘心失去她，再到愤怒的要抓她来泄气，最后到老丞相怒火中烧地将他拎回家去。
夜市已经开始了，庄晓梦带雷焱到一家客栈吃饭。跑了这么久，确实又累又饿。
饭饱酒足之后，庄晓梦终于领略到什么叫做“请神容易送神难”。跟一个陌生男人，她以为最好的是分道扬镳，却怎么也想不到这男人会赖上她，还笑嘻嘻地提醒：“满城都知道我们在私奔，哪有分开的道理！”
庄晓梦怎么拗也拗不过他，只得暂时妥协，任他安排住宿。嘿嘿，她可没忘记自己最擅长的是逃跑。
“丫头，你就什么名字？”说到这还真是汗颜，都跟人家私奔了大半天，竟然不知道对方名字。
“你喜欢就叫我丫头吧。”在外面，她从不透真名，别人爱叫什么就叫什么。
“我说的是真名。”连名字都舍不得说，要留她——难啊！
庄晓梦无奈的叹口气，说：“五妹，小妹，乖女儿，好姑娘，花花，花心，小蝶，小飞飞，白牡丹，风信子，丁香，还有你刚叫的丫头，这些全是别人对我的称呼，你爱怎么叫都行。”
雷焱真是大饱耳福，第一次听见一个人有这么多称呼。“我还是叫你丫头好了。”称呼虽多，却没有真名实姓。
“我没有骗你。”看见他不大高兴的样子，庄晓梦心里有点难受，只是她真的不能露出真身份。如果每人都这样的话，她的麻烦可就多了。最重要的是，她不能损坏“庄晓梦”的形象。
“我知道。”他能理解。以她的个性与身手，这应该是她行走江湖的自我保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