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若颦坐在唐策肩膀上，伸长了脖子去看人海尽头。
"看到了没啊，出什么事儿了？"
唐策呲牙咧嘴的扛着女孩儿："喂你快点我扛不动了。"
偃松被挤在门外，根本什么也看不到，前面几个彪形大汉像几堵肉墙横在那儿，几个大男人不时激动的跳一下，满面红光。
古若颦终于抬起了头，有些费力的伸长脖子看去，一下子捂住嘴。
"噢噢噢噢噢噢！！！！"
"下蛋了啊你，怎么了？"唐策看着这个神经质的女孩儿，古若颦掐了唐策一把。
"喔喔喔喔喔喔！！！！"
唐策疼的嗷的一声尖叫："你干毛啊？！"
古若颦似乎已经傻了，戳了他的脑袋一下："疼么。"
"你废话啊当然疼！"
唐策瞪着眼睛："你发什么神经！"
"不是发神经....."古若颦愣愣的看着前面的一个地方："云泱姐，醒了。"
"嘎？！"
唐策一把把古若颦放下来，双腿用力蹬地向上跳去，终于看到了前面的景象。
灯火辉煌，金银闪动的高台上站着一个女人，身红色的长裙上满是金片碎银，她高高的仰起头踩着那些金银玉器，伴着丝竹慢弹，缓缓绽放成一朵耀眼的花。
烛光流转，碧玉金辉。
这是.....真的？
女人的身形慢慢舒展，如同孔雀开屏，在下一瞬又像龙鱼跃泉，却又转眼间变成晚霞渐退的孤寂。
人们兴奋的拍掌惊叫，抛出的锦囊绶带让人眼花缭乱，门口的人越聚越多，人们站在楼梯上，隔板间，吹着口哨鼓掌。
空气中是汗臭和女人们的体香，酒气香烟混合在一起，兑成迷幻的香料气味儿。
浑浊的空气，浑浊的人心。
惊鸿飞天，龙鱼潜跃，孤鹤远归，潜龙跃渊。
九九归一，是为破水舞技。
青鹤等人从四楼的窗口看下去，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之间是盛如晚霞的衣裙飞扬。
"云泱，真漂亮。"
女红脸上是复杂的笑容，掺杂了担心，欣喜，崇敬和爱慕。
这样的女人，世间能有几个男人不爱。但是褪了那层艳丽的皮囊，又有几人能喜欢上她。
燕羽嘴里咬着一卷白绸布，双手撑着桌案，咬牙一发力将伤翼收起来，背后本就有剑伤，新伤加旧伤带来的剧烈的疼痛让他眼前出现了短暂的失明，晕眩了一会儿，他拿出咬着的绸布撕开，熟练的缠在身上，转身走到青鹤身边去看女人跳舞。
看着看着，燕羽突然轻声对青鹤说：
"谢谢。"
青鹤一愣，有些歉意的低了头："其实还要抱歉，我没有帮上什么忙。"
"不。"
女红笑着看着他："若没有道长冒险用真气逼出太古虫魂，恐怕会更麻烦。"
燕羽静静看着那旋转在人群中心的身影，缓缓扯出一抹笑意，似乎终于放下了心。
"别看了，看了也没用。"唐厉难的打趣："没看人家花魁已经心有所属了么。"
说着还故意撞了燕羽一下。
几人笑起来，燕羽却淡淡看着那深红的身影，微微垂了眼帘。
"她真的，会喜欢上什么人么。"
说完，燕羽走到床榻边，就这么双手环胸闭上眼睛，似乎已经累了。
唐厉女红被燕羽的反应弄得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青鹤却端起茶盏，轻轻闵了一口：
"不管是什么人，都有真心对待的那么一个人。"
他看着窗外："凡心尚在，哪怕是花魁，亦是如此。"
燕羽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双目紧闭，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似乎......
在叹息。
暗堂地宫。
僵持这么久，六颗棋子已经落下了三颗，他每落下一子，棋盘都会自动翻出一颗黑子与他对峙，每次都会把他逼的走进绝路。
局势险恶，白字虽为数较少，但是并没有被完全吃死，
东部还有几颗白子团聚在一起，面前是几颗围堵的黑子，似乎并不急于进攻，无法判断黑子还有多少，下一步会做什么。
似乎......应该避开锋芒？
啪的一声，白子落于北面。
刚刚松下一口气，就听到啪地一声，黑子从背面翻出，正是在白子稀少的北面。
白纪一笑，抬手在东面落下一颗白子，黑子被尺，弹回背面消失，紧接着又是一颗，直把东面黑子吃光。
再有两步就赢了，清掉北面不多的黑子。
他伸手去摸棋子，手中一空。
没有了？
白子被逼在棋盘边缘，只在最中心的穷尽处，还有一个空位。
怎么会，还有一个空位？
那空格就在棋盘边，周围的黑白棋子围着那个空格，步步紧逼。
"输了啊。"
白纪有些丧气的伸出手指，轻轻一敲那个空位。
棋盘突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齿轮声，青石盘发出哗哗的声音，白纪一惊，正要后退，就看到那个空位啪嗒一声翻出一颗棋子。
那时一颗黑白参半的棋子，上面火红的一个逆字燃烧如同烈焰，极为扎眼。
一瞬间仿佛君临天下，它挥舞着虚空的权杖指向它的臣子，臣子们对它顶礼膜拜。
黑子白子几乎是同时翻进青石棋盘的背面消失不见的，哗啦啦的翻盘声如同海潮汹涌，最后整个棋盘上只剩下这个黑吧相间的棋子和一颗白子。
白纪看着那个奇特的棋子。
它.......吃掉了所有的棋子？只剩下一颗白子？
虽然很不合理，但是现在看来的确是这样。
这个特殊棋子的出现消掉了所有多余的棋子，让整个棋盘上只留下它和一颗白子。
最后一颗黑子消失不见，还没等白纪反应过来，就听到又是一声脆响，在那颗棋子对面突然翻出一颗同样的棋子，只是上面的逆字是黑色的。
红黑对峙，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这又是怎么回事？
两子相对而立，僵持了半晌，白纪以为这盘奇怪的棋局这样就算告一段落，突然两颗棋子同时被翻入青石背面！整个棋盘上只剩下了一颗孤零零的白子。
就像独自站在空旷殿宇之中的白色帝王。
这次真的结束了？
白纪抬手揉了揉胸口，怎么会觉得.....心里有些憋闷。
汤云泱抬手抚胸作揖，宣布这场舞蹈告一段落。
昂贵珍稀的礼品被成队的送上楼，那条七彩金鱼在浴缸里有闲的吐了个气泡。
"阴华姑娘。"
老鸨走到台上，笑着说了一堆感谢赞美的词句，最后压低声音说道：
"宫里头来了消息，晚上要接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