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进屋吧!虽已入春,这晚上的山风还是凉的渗人,被寒气浸了,又得难受几日。”仆人拿着褙子披在坐在庭院中石椅上的人,那人正是张怀清。
“山林欲静,月初惊鸟。唉!扶我进屋吧。”张怀清起身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因为痛苦按在石桌上的指尖发白。仆人顺势在他的背上拍扶了几下。张怀清摆了摆手,示意仆人说自己没事。他眯着眼往庭外的那棵榕树上看了一眼,便又继续朝着屋里走去。
“小素,你也回屋早点休息吧。”
“是”
小素走后,张怀清煮了一壶茶,拿出俩个茶杯一个放在自己怀前,一个放在自己对面。又拿出一点儿香点着,香气徐徐而散。张怀清对面慢慢的显现出一个人影来,五官也愈加的清晰。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张怀清看着眼前的伥鬼,看了一眼燃着的香。
犀角香,沾衣带,人能与鬼通。
“闻见味,就知道是你。喝了茶,就赶紧走”
张怀清朝着床走去,宽衣,盖被。
“帮我把床帘合上,还有窗户”
“你……”虽说阿蓁气呼呼,但还是按照张怀清说的做了。
“我走了。”
张怀清没有再吭声,在一片黑暗里,看着透过窗纸的月光,睁着眼怎么也睡不着。他一瞌眼,血肉飞溅的场景就涌入脑海,同时有一个声音在自己脑海里嗡嗡作响——求我,时非昨你求我啊!
阿蓁还是坐在庭外的榕树上,他喃喃低语“非昨是你吧,这次是我第一个找到你的。”青白的脸上挂着笑容。他身旁突然传来几声鸟叫,瞥眼一看是一只青灰色的小鸟。
“去~”阿蓁伸手驱赶那只鸟儿,那只鸟看了他一眼,就飞了。阿蓁突然意识到什么,眉头不自然的拧了起来,咬着自己的下唇。
“遭了,那个小飞禽是青羽。”伸手捏来一叶挥出,只听见那鸟一声悲鸣。“还是让她跑了”这下可麻烦了阿蓁他长吁一声,抖了抖身上的树叶。便消失在夜色中。
“小素,外面为什么这么吵。”张怀清整理好衣服推开房门。
“公子,公子……老爷他……”
“你们最好说清楚”张怀清定定神,脸色愈发苍白。
“张出野勾结三皇子逼宫谋反。其他的不必我说了”领将轻蔑的看了一眼,“张公子,对不住了。”
领将挥挥手示意他们上前。
“不可能,爹爹不可能这么做的。”他胸前剧烈的起伏,突觉眼前模糊,扶着门框滑坐在地上,喉中感到一丝腥甜,耳朵只觉得人语乱响。
沐长风只觉得身子很沉,四周都是黑的。听见四周小素的嘶喊渐渐消失,自己拖着身体活了这么多年,倒是爹爹怎么可能突然……
“怀清,怀清”
“什么人叫我?”只觉得喉部如被王水浇过,刺刺的疼,半个音符也发不出来。闻见身边人身上的香味,突然安心了少许。那是犀角香的味道。时非昨伸出手抓住阿蓁的胳膊,用力到握着胳膊的手的指尖发白。
“我去给你那杯水来。”他还是紧紧的抓着阿蓁的胳膊。
“不会有事的,我已经设了结界不会有人找过来。”阿蓁咧着嘴角笑着,就算是沐长风也不能,至于沈出尘,那个瞎子连山中百灵祈愿都处理不完,那有什么精力来管这些。
张怀清迷蒙着眼,看着眼前的人,应该是伥鬼才是。
估摸着阿蓁陪着自己约有三年了吧!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但没有半点声音。
阿蓁伸手抚上张怀清的脸,拇指轻轻摩挲,他眼中似是湖光一片,无限柔情,带着无限的期许,似乎看见了一个欢喜的结局,他像个孩童一般笑的璀璨,但面色还是青白的。
突然,张怀清喉头一动,眉间紧紧的拧出一个川字,侧身咳了几声,嘴角溢出的血滴在阿蓁的衣袖上,又瞌眼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