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心人

小说: 锦绣凰图 作者: 锦言妙鱼 字数:6359

  我人生的一大半时光将注定在深宫中度过,自十二岁那一年,我便有了这样的认知。这一年,德顺二十五年八月,十七岁的二皇子文川被立为太子。

  这距离他问我那个问题的时间,仅仅过了一个月。

  “愉儿妹妹,等你长大了,嫁给我做王妃可好?”

  我是慕冠愉,是吏部侍郎慕方哲最小的孩子,也是唯一的女儿,自小受尽宠爱,无人能及。得益于曾经从商的祖上和并不迂腐的门楣,让我能够以十二岁的年纪便独居一处别院,甚至可以大着胆子对着一个私定终身的问题点头。

  如今的我坐在别院小山坡上的亭子中,回想着三年前的那一刻,依旧会兀自甜蜜。那时候的我,应该是不懂得情爱的,只是懵懂着,川哥哥是对我极好的人,能嫁给他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尽管我家中已有三位兄长,但文川并不如家中的哥哥们一般,他会给我讲很多闺房外面的事,会偷偷带我出去玩,即使是成为太子之后依然如此,私下说话还常常与我相争,他最常说的话便是“不讲道理的女孩子不可爱”,每每都能成功的使我闭嘴,扭过脸去不再理他,而他则会笑嘻嘻的再来哄我。

  想及此处,我不禁微微的笑了。

  “小姐,小姐!”环玲伸手在我面前挥了几下,“又想到高兴的事了?不如跟奴婢分享一下!”

  “不足为外人道也——”我微微抬了眉毛,看着环玲还未及多说,就见环佩领着小丫头端了茶水点心,一一摆在凉亭的石桌上。

  很快环佩清了其他人,对我说:“小姐,刚才小喜叫人过来了。”

  我点头,知道是文川要过来。前阵子他随皇上南巡,回来又忙着议北方边防的纠纷,算算已有二月余未见,心中不免一阵期盼,抬头却见环佩有些失神,发觉我的关注又有些闪躲。

  “环佩?”环铃在石凳上放了薄垫,我坐下来,“怎么了?”

  环佩虚应:“还是让太子殿下亲自跟小姐说吧。”

  我当然不肯妥协,坚持看她。

  环佩自知躲不过,叹口气道:“小姐,听说今儿个皇上又给殿下指了一位侧妃,是新状元的妹妹。”

  “又娶侧妃!今年这都第二回了!”

  环铃咋呼着,被环佩剜了一眼,赶忙闭嘴,偷偷望我。

  我只是平静的将眼别了开去,新状元么,那个几个月来令朝野侧目的宋浩然,政见突出,敢想敢干,所有人都看好他的前途,定是会被重用的吧。他那个妹妹宋碧宁也算声名远播,据说是位才德兼备的女子,不少官家少爷的娶妻首选,如今被指给文川做侧妃,倒也是配得上了。

  皇上去年开始便身体状况不佳,几次流露出疲惫欲禅位的意图,现在将重臣家中女子陆续指给文川,想必是在为他铺路了,一如年初时将兵部尚书嫡出的二女儿乔静云指给他一般,而早在去年便入府的第一位侧妃赵惜墨更是位宗亲郡主,而今已有七个月的身孕。

  这些在他继位前便入府的女子,将来入宫后可一举封个高位,至少也会是九嫔之一或着妃位,虽不能正位中宫,也比选秀入宫一点点熬上去来得快捷多了。

  提起正位中宫,我的眼神迷离起来,缓缓站起身,朝紫禁城的方向望去。

  四月的天气,并不十分清朗,那隐约的红墙里面,千年来埋葬了多少女子的年华和梦想,又有几人能登上后位,母仪天下。

  爹仅仅是个侍郎,所以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皇后的人选中断断不会有我,后面也许能幸运的同被指为侧妃,又许是一两年后入宫参选,让文川在一片莺燕之中钦点,留我在那个巨大荒芜的宫墙内,消耗掉这一生的年华。

  “小姐,殿下和王爷来了。”

  我回身,见文川和与他同母养育的五王爷文朗一同进了园子。

  没有如以往般迎上去,我安静的等在原处,待近了,轻轻福下身去:“见过太子殿下、五王爷。”

  我以为自己看得开,但开口的冷涩连自己都有些意外。

  见我如此生疏,文川一把拉起我,皱眉:“愉儿!”

  我抬眼望他,他却没了下文,此时一旁的文朗笑:“看来二哥巴巴的赶来,还是晚了呢。”

  愣一下,我顿时有些脸红,皇上赐婚,身为皇子哪有拒绝的道理,更何况是集天下大任于一身的太子,他能巴巴赶来,便是心里有我了。

  心里恼起自己的任性,嘴上却不愿输了去,转过脸给文朗一个大大的笑容:“朗哥哥这不也是巴巴的跟来,又是要做什么?”

  文朗不及答话,就见文川唇边一勾,道:“他是有事求你呢。”

  我听了半真半假的惊诧:“朗哥哥也有开口求人的时候,当真是难得。”

  将他们让至石桌旁,正要落座,却见文朗从身后拉出一位娇小的女子:“愉儿,这是睿蓉。”

  我一见生人顿觉大窘,几个丫头下人都是见惯了我们几人嬉笑的,方才只顾着玩笑,竟没发觉他们还带了旁人来,一时面上有些僵。

  那睿蓉亦是眼中含笑,轻轻福了下身子,语中含笑:“愉姐姐。”

  我赶忙拉过她的手,稍一打量,身形与我差不多,有着南方女子的娇弱,却有一双灵动的眼睛,一身鹅黄长裙将她衬得精致白皙,甚是可爱。

  不由夸赞出口:“哇,这精雕玉琢的美人儿打哪得来的,存心是要把愉儿比下去呢。”

  睿蓉蓦的红了脸,我自笑着让了大家落座。

  “睿蓉小你半年,家中姓石,是前任江南织造石之江的女儿。”文朗介绍。

  我恍然,是那位前段时间因着一件贡品案而牵连获罪的南方官员,据说案子蹊跷之处甚多,似乎还牵涉京城要员,主事官员明哲保身,草草结了案,报到京城,众人见皇上虽有疑虑,却也无意深查,更是无人再提。

  再看那石睿蓉,此刻已红了眼眶。

  文朗又道:“此次南巡途中,她哥哥石睿尧竟意图拦下圣驾申冤,差点被当作刺客处决,幸亏被二哥拦下,禀了父皇,父皇的意思是让二哥带他回京城,再行论断。”

  说罢,文朗看了看睿蓉,又看向文川。

  文川点头:“现在石睿尧在我府中做了名侍卫,而睿蓉——”

  他顿了一下:“我那就不方便安排了,只好带到你这边来。”

  这最后一句不禁让我哑然,文川府中已有两位侧妃,眼看着第三位也要进门,留一位闺中女子在府里自是不妥,而文朗则因未娶而尚未分封府邸。

  然而尽管如此,着个下人送过来就是了,如此隆重的由他二人亲自带来——

  “让我猜一下,皇上定不知道你们还‘顺便’带了位小美人回来,偏偏这位美人还重要的紧。”

  之前文川言称是文朗有事求我,此时看文朗,果然捕捉到他眼中波动,更加了一分笃定,故作疑问:“朗哥哥是要在愉儿这金屋藏娇?”

  这一句让一旁的睿蓉把头低得快要看不见脸了,我笑得揶揄,文朗愣一下才道:“愉儿啊,还有什么是你猜不着的。”

  我愈发得意,文川则道:“别闹他们了,你园子里可还有单独的院落,给睿蓉安排一下,她进京只带了一个小丫头,你给添两个。”

  我当然明白文川要求我安排单独院落的意思,嘴上却意犹未尽:“院子倒是有,可是我见到这么精致漂亮的妹妹,怎么忍心让她独居,不如我们同住,才好促膝细谈呀!”

  睿蓉自不会开口反驳,只飞速看一眼文朗,文朗便马上一副求饶的眼神飘过来。

  我总算心满意足,招过憋笑憋得脸都红了的环佩环铃,打发她们去安排。

  过去拉起睿蓉的手,我道:“睿蓉妹妹,咱们文朗王爷自小就立志学他的五皇叔,做个闲散王爷,得一佳人便不问世事,鸳鸯相伴游山玩水。婚事他推了好几年,连侧妃都没有一个,只一心盼得倾心佳人。虽然无甚大志,但对咱们女子来说,能得此夫婿,可是三世修来的福分。”

  一袭话说得有褒有贬,文朗讷讷说不上来什么,我又悠悠看了文川一眼,还是笑着推睿蓉:“快去吧,再闹你,朗哥哥可是要记恨我了。”

  睿蓉笑得羞怯,告退着随环铃去了。

  我看向文朗:“愉儿恭喜朗哥哥,觅得心人。”

  平日还算善辩的文朗竟说不出什么,只是扭过头望睿蓉的背影。

  我见状道:“下人生疏,朗哥哥不如去照应下,也好问问妹妹的口味喜好,叫他们预备吃食。”

  文朗冲我感激一笑,起身快步追去,一时间,小亭中仅剩了我与文川,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呆一呆,竟有了几分羡慕。

  “愉儿。”文川握了我的手。

  我暗暗叹口气,回头给了他一个温婉的笑。

  文川竟是懂我的心事:“愉儿,我也羡慕他。”

  我笑笑,懂他的困扰,自然也不再提,只问:“他们预备怎么办呢,睿蓉小我半年,年纪倒还可拖一拖,可朗哥哥年初就已满十八了,皇上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给他指婚,他推托婚事已有三年,还能拖么?”

  文川沉吟:“不管怎样,务必是要继续拖,睿蓉现在是罪臣之后,怎么说也无法成全他们。”

  他看着我:“若要睿蓉成为五王妃,只能找机会为她父亲平反擢升,让她有足够的身家背景可以嫁入皇家,即便如此,要为嫡妃恐还要费一番周折,少说也要一两年来谋划,变数也多。亦或……”

  “亦或,不如川哥哥继位后,一切都不成问题,自然可以为他们作主。”

  我笑着接下他的后半句:“相信不会很久了。”

  见他默认,我道:“只要这段时间朗哥哥躲了过去,便可守得云开见月,抱得佳人归,所以这些日子,把睿蓉藏在我这里,最是稳妥不过了。”

  他淡笑:“愉儿总是聪颖异常。”

  文川神色间显疲惫,想必近来被派了许多政务,而朝政之外同样忙碌,尽管早五六年就被内定为太子,许多事早已筹谋预备,但改年换代真到眼前的时候,培植臣子,谋断人心,凡事都还是要异常谨慎,加倍小心。恰逢边关还不太平,北边邻国得知我朝即将换代,意欲趁乱不轨。

  想及此,我问:“北方边境的纠纷很棘手么?”

  “还好,本是一些民间的小冲突,后来涉及北国一位世子,就逐渐闹得大些了,边关守备又是个浮躁的,一时险些引发战事。现在这段时日,对于这种乱子自是能压则压,据派去的特使回报,对方也不见得愿意起事,只是牵涉贵族,所以还在为了脸面之事嚣斗不休。”

  提及这些,他也是皱眉:“三日后我与文朗带人启程北上,争取尽早解决此事。”

  “既是为了脸面之事不肯罢休,那么咱们一下出动两位皇子,自是给足了他们脸面,相信定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我略一思量,还是不免担忧,“只是北方治安毕竟不比京城和江南,川哥哥身系社稷,非要亲自前往么?”

  “自是要去,又不是战场厮杀,如此议和小事都畏首畏尾,如何服众?”

  他温柔看我:“不是第一次出去,也非单枪匹马,还有文朗一起,我亦会小心谨慎,你不必担心,不出一月定可回京。”

  我只得点点头,他停一下又道:“我明日进宫去见母妃,叮嘱她这段日子不要跟父皇提起文朗的婚事,只要母妃不提,父皇和朝中的人自然不会顾及。”

  “是啊——”我抿了下嘴,还是忍不住道,“朝臣们这个时候谁会想把女儿嫁给无封的王爷……”

  “愉儿,”文川再次握住我的手,“惜墨和静云是都好相处的人,将来到宫中,也会成为你的助力,至于宋家的,等入府后,我也会叮嘱她。在我心中,她们再好,也都比不上你。”

  我听了愈发自责,他是即将继位的太子,政事辛劳,竟还如此为我筹划。

  “川哥哥——”我吸气,努力不要哽咽出来,“你总是待我这般好。”

  “愉儿。”他正色看我,“我不能给你唯一,又不能让你正位,已是大大委屈了你,自该为你筹划。”

  “父皇许是会在明年让我接位,宋家的会在下个月进府,我想秋天也接你入府,做嫡侧妃,这样将来入宫便可直接封至皇贵妃,仅在皇后一人之下。那后位叫她们争去吧,也不见得什么好,后宫那么一大摊子事,现在母妃仅是与贵妃淑妃共同理事就已被扰得不得安宁,我可舍不得我的愉儿整日那么辛劳。”

  “你只要安心为我生养皇儿就好,”他笑着凑近我,“愉儿,你说可好?”

  愉儿,你说可好?从我们相识,他就总是这般问我,如此尊贵的一个人,大权在握,呼风唤雨,未来更会站在万民的中央,享惊天的富贵,他却会来问我,愉儿,你说可好?

  好,当然好——

  我的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下来,文川挪过身子将我揽入怀中,轻轻抚我的背,低声说:“愉儿,我的愉儿,我定不会负了你。”

  我倚在他的胸膛中,再不发一言,三位侧妃又如何,未来会有三十位,三百位,会有一座庞大的后宫,我有了他的承诺,又还在意些什么。

  想及此处,心中逐渐豁朗,我站起身:“川哥哥,我去给你张罗两样新鲜的点心,你定喜欢!”

  见他微笑着点头,我快步朝后面的厨房去。

  不一刻回返,却看到环铃朝我过来,她接过我手中的托盘:“小姐,方才小喜传来皇上急诏,殿下和王爷都匆忙进宫去了。殿下交代恐北上之前不能再过来,让两位小姐不必挂心。”

  我一呆,想到此次一别许是一月之久,心中颇为失落,微一酝酿,道:“去看看石家小姐。”

  迈入小池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汪小池,几尾欢动的鱼儿,心情都会随着轻盈起来。

  “小姐来了。”

  环佩迎上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面生的丫头,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肤白脸圆,笑起来甚是讨喜,见了我乖巧的一福:“奴婢小黛见过慕小姐。”

  “这是石小姐身边的。”环铃在身后道。

  我朝小黛示意:“住在这不必见外,你家小姐有什么缺短尽管跟环佩说,不必客气。”

  这时看到睿蓉从屋里迎出来,自也迎面紧上几步:“睿蓉看这儿可还顺心?”

  她笑道:“睿蓉前来捣扰,姐姐安排得如此周到,妹妹实在是感激不尽呢。”

  “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我现在的关系可非比寻常——”

  见睿蓉不解,我拉她入屋内:“睿蓉妹妹,这五王爷与川哥哥同为皇子,又是一母所养,关系自然亲密,五王爷对你又是……”

  睿蓉红了脸,我也不再逗她:“我对川哥哥,自不必说。故不论从哪边算,你我都是姐妹,自是该亲如一家。”

  睿蓉见我如此说,也不再忸怩,微笑点头:“姐姐说得是。”

  我见她眼框微红,想来方才有一场告别,宽慰道:“他们都是皇子,自该心系天下,为国效力。此次北上边境并非战事,不需上阵杀敌,不过是调解议和。有将军和护卫随行,他们二人又是有功夫底子的,定会平安回转。一月之期转瞬即至,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至于这相思之意——”

  我顿一顿,笑道:“所谓小别胜新婚,朗哥哥才会更加惦念妹妹的好呢!”

  睿蓉此时没了之前的拘谨,笑出来:“姐姐又取笑我,如此说来,姐姐与太子殿下经常小别,那殿下心中定是觉得姐姐好得无人可及,天下头等。”

  一时将我说得窘了,一旁的环佩道:“石家小姐也是会言辩的,这回小姐可棋逢对手了。”

  我白她一眼,却也忍不住,于是几人都笑了起来。

  片刻,我复了平静,端起桌上的茶抿一口,品着口中微涩滋味,淡道:“无人可及,天下头等又能如何,你我的姻缘,生来就不会是以两情相悦计,家世背景、门当户对才是衡量的标准,官家尚且如此,何况皇家。”

  “世上自没有哪家女子堪配皇家,故而每每都是众多花样的官家女子被送入宫墙,选罢才可再行婚配,方显天家尊贵,”我淡淡叙述,“所以睿蓉能成为朗哥哥心中之人,愉儿亦是心中羡慕。”

  “姐姐说得是,睿蓉的确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能在危难之时得遇王爷眷顾,”睿蓉同样颇有感触,“姐姐也不必担忧,殿下即位后,姐姐是要入宫的吧,凭殿下对姐姐的情意,将来定是荣宠之极。”

  提起文川,我不觉微笑,旋即又收了:“荣宠?妹妹可知荣宠的代价?那代价大得吓人,难得绝望。多少宫中女子不求荣宠,只求隐忍为人、平淡度日,都是此间缘由。”

  说至此,我不由得微微叹气,睿蓉亦是动容,忙道:“后宫女子众多,全为皇上一人,自是有不少可怜人,但睿蓉相信姐姐定不会有此般遭遇。”

  我垂下眼睛:“你可知那后宫争宠的实质?博得宠爱只是表面,实际是在争势,每个得选入宫的女子背后都有背景势力,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官家小姐呢。争得宠爱,为家人谋官谋势,继而再为自己谋求高位,最后多少高位份的宫妃都觊觎着后位,不管那后位上是否已有人在。”

  说至此轻轻抬眼:“此时,宠爱就已不那么重要了,惟有势力,才可稳住地位,保全性命。”

  睿蓉一怔:“那姐姐——”

  “每位宫妃都代表一方势力,许多没有后台或者家世普通的女子,入宫后便会立即寻个得势的依靠,之后方可筹划。”

  我将眼转向门口:“我也一样,自三年前便知我此生命运,自然也会为自己筹划预备,周全各样事宜。德言容工之外,川哥哥还秘密寻了宫中老嬷嬷过来此处,与我细解数十年来宫中之事,让我受益匪浅。周围之人也是细细栽培,我甚至还学了些微功夫用以防身。”

  我很快笑笑:“好在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睿蓉脸上显出惊讶神色:“我听过那后宫中自古争宠激烈,却不知竟恐怖至此。”

  我回过神,自觉失言,忙道:“我与妹妹初见面便觉投缘,一时恍惚竟说了这许多无关之事,没的吓到妹妹,让妹妹见笑了。”

  那睿蓉落落大方:“不妨,我初次听说,也甚是好奇,姐姐自可多多讲与我听。”

  “要讲也不是此时,妹妹刚刚住进来,自该好好安顿要紧。”

  我看时辰也该用饭,便唤环佩、环铃伺候,餐后闲谈一阵,我又细细问起睿蓉家中之事。正说着,环铃进来禀告:“小姐,府中差人过来,夫人叫小姐回府一趟,有事相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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