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长生看他一脸哀怨的样子，也不再打趣他了，解释道：“三小姐秀外慧中非同凡人，就算扮作这般模样，也挡不住好气质，让我不得不往这上面猜。”
宁千岁觉得，这解释还不如不解释。
但她不理他，装聋作哑站在宁谨言身后，两眼放空看着桌上的白玉茶杯，看起来就很值钱。
就算知道慕长生说的不一定是实话，但听到有人夸自己妹妹，还不嫌弃她外形与常人不同，宁谨言还是很满意的，也不计较自己刚刚被他害得丢脸了。
看慕长生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一直盯着宁千岁看，他先扶着她坐在自己旁边，又有些奇怪，“长生，你是认识我三妹吗？”
“怎么会？”慕长生故作惊讶地反问，笑道，“只是三小姐一直娇养在府里，今日才有幸得见，我便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宁谨言也没有多想，只是有些不满地侧身挡了挡他看过来的视线，说道，“看两眼就行了，我三妹妹内向又怕生，你可别吓着她。”
内向？怕生？
慕长生看看乖乖巧巧坐在石凳上，小小一只的小姑娘。
他可还记得那晚，眼前这个小小女子面无波澜打量他这个不速之客的样子，那个古井无波般的眼神还让他以为见到的一位尊贵淡然的老者。
他也还记得就是那晚，这个‘怕生’的小姑娘一眼看出他的秘密，又神奇地伤了他还让他没能对她下了杀手。
慕长生第一次觉得，宁谨言不仅仅是正直老实，可能眼神儿还不太好。
也难怪这只爪牙锋利的小猫居然装乖卖傻不置一词，难道就是为了配合宁谨言这句话？
只是，她有没有认出他来呢？
这时候的慕世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耿直的手下王七给卖了。
慕长生也便依言不再看宁千岁，转而问宁谨言，“你怎么带着你宝贝的三妹妹出来了，难道是特意给我看看不成？”
“当然是有紧要事！”宁谨言说着正了正面色，靠慕长生近了一点儿，低声说道，“你能不能借我点可以防身的东西？比如什么无色无味查不出痕迹的迷香之类的？”
宁千岁没想到宁谨言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还带她来临安王府，居然只是找慕长生要迷香，还是借！
她还不如直接让他带她去个药店，随便买点砒霜都比折腾这么麻烦有用吧？
慕长生也一愣，失笑，“谨言，你不是最痛恨下药这般的小人行径？”
宁谨言面色微红，却也没有把宁千岁供出来，只说，“你也知道，我们府里……不太平，我虽不屑这般行径，更不会下黑手害人，但总还是要提防……”
显然宁谨言从没做过这种事，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看得宁千岁很想现在就拉着她这个脱线大哥离开这里。
慕长生也没追问，只是视线有意无意扫了宁千岁一眼，比起宁谨言，他更觉得是那个装傻的小丫头的主意。
他也没有说破，只将纤长无暇的手放在白玉石桌上，屈起中指一下一下轻轻扣着桌面，好像微微惊讶地说道，“怎么就想到问我来要这种东西？燕京谁人不知我是个药罐子，倒是治病的药一大堆呢。”
三小姐装傻是么，他也会。
装，再装，宁千岁默默翻了个白眼，她发现自从认识这柿子之后，她的面部表情倒是较以前丰富了一些。
的确，眼前这个俊若谪仙的男子面容是略显病态的苍白，唇色也浅淡如樱，看起来应该是身有不足之症。
宁千岁毫不怀疑他有病，但在她看来，完全是脑子有病。
听说慕世子从小体弱多病，一直靠药养着？
只是同样都有病，怎么世人对他就多加赞美和追捧，提起来也甚是可惜，可提起三小姐就嫌弃嘲笑看不起呢？
真是偏见。
宁千岁不知道他的体弱是装出来的，还是因为中毒所致，但看他那晚对她下杀手时生龙活虎的模样，和她提起他身中剧毒时他的杀意，似乎更像是前者。
为了掩饰自己中毒，亦或是为了麻痹某些人的视线，故意装作体弱多病的样子。
但宁千岁还记得他体内那股淡而凶的毒气，她很好奇，他是怎么压制住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