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走得挺潇洒,留下纸条,拿走唯一属于自己的那块破烂滑板,谁也没告诉,默默地离开。
事实上他除了沈儒新就没必要告诉任何人。
只是他凭着一腔孤勇从医院走出来了,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所以他这会儿拿着自己的那块从垃圾堆捡回来的滑板,站在天桥上吹着风。
身后的不远处是一个乞丐。
顾临以自己摸爬滚打多年的经验,愣是从那个乞丐身上摸索出了一股‘老油条’的味道。
如果是刚从西坪坝逃出来,没被林嘉揍得一身伤,他当然就会有一种‘天大地大,我自由了’的错觉,可现在他除了茫然,实在是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可能是身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也可能……
也可能,是已经从那股子‘我自由了’的兴奋劲儿中抽离了出来,慢慢地回神,总算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环境。
这里没有西坪坝,也没有人知道他来自西坪坝。
顾临全身上下只剩下一百多块钱,在天桥上站了有一个多小时也没挪一下,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行色匆匆的,没人会看他一眼。
大概是在那儿站太久了,身后的乞丐对顾临有了意见,朝他叫了两声,然后又敲了敲跟前的碗。
顾临挑了挑眉,显然不吃这套。
看都懒得看他一眼,顾临挪开了自己的目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期间,那个乞丐对着顾临不知道敲了多少回碗,顾临每回都只是看了他一眼,目光毫无波澜。
直到最后一次,顾临直接剜了他一眼。
顾临这眼神落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让人觉得很有危险性,登时就不敢靠近更不敢惹他。可他似乎还嫌不够,慢慢地走到了乞丐的跟前蹲下,一字一顿道:“别跟我玩这套,你老子我是从西坪坝出来的人,惹急了我谁都不认,懂么?”
那乞丐听了‘西坪坝’三个字之后,脸色顿时就白了几分。
顾临懒得跟他废话,在这儿站了半天,多少有些饿了,最后看了他一眼之后,抱着滑板跟带风似的走了。
只是不管他走路有多带风,最后也只能摸着口袋里的一百多块钱,在包子铺停下,买了两个馒头一杯豆浆。
顾临吃惯了苦,所以他倒没觉得这是什么苦。毕竟在林嘉身边的时候,别说包子馒头,有时候不仅没见着包子馒头的影儿,甚至还得挨一顿打。
所以他蹲在路边扒拉几口啃了馒头喝了豆浆之后,竟然还有一种满足感。
夜过半更,他到天桥底下凑合着坐了一夜,愣是没睡着。
没睡着,却想到了麻子,想到了沈儒新。
不知道麻子现在好不好,有没有带着那四千块到了什么地方,有没有希望找到家人。
至于沈儒新……
顾临只要想到这个名字,心里便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毕竟沈儒新的出现对顾临来说是个意外。
顾临怎么着也不会想到,在茶市会有人出手相救;在他生死未卜的时候,会有人把他捞回了医院,救了他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