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儒新顶着顾临像是看怪物的眼神把橙子给放好，然后起身一句话都没撂下，关上门便离开了顾临的病房。
他不是铁人，合着算下来，他快得有四十八小时没合眼了。
守了顾临一晚上不说，早晨还得顶着算不得清醒的脑袋，一团浆糊似的跟老彭周旋。沈儒新甚至怀疑，自己这会儿要是不赶紧离开，下一秒指不定就要冲顾临发脾气了。
上了车，他连开车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放低了座椅，在驾驶座上合眼歇了一阵。
……结果一个电话扰了他的清梦。
胡乱地抓过了旁边的手机，红着眼盯着屏幕，沈儒新险些就要出口骂娘，却在按下接听键的时候又把所有的情绪敛了下去，声音除了些许疲惫之外，也没别的什么不妥：“陈老板。”
“诶，小沈啊，你今天没开店啊，不是说好了我今儿下午去你那里进茶来着？”
沈儒新暂且被顾临的事磨去了心思，哪里还记得什么陈老板，陈老板又是什么时候过来进茶？这一通电话惹得他皱了皱眉，好在对方是隔着手机，没能看见他的臭脸：“不好意思啊，今儿有事，就没有开店。您看这样行吗，您等我十五分钟，我现在就过去店里。”
沈儒新又跟个孙子似的巴拉巴拉了一堆，挂了电话之后有些憋火地把手机扔到了副驾驶座，缓了大概一分钟，他才算是从‘打扰我睡觉’到‘现在是工作时间’的情绪中切换过来，把座椅调正了，踩下油门往经年茶馆开去。
医院距离茶馆也就那一段路，沈儒新连十五分钟都用不着就开到了茶馆门口。
泊好了车，沈儒新在下车之前灌了自己一口凉水，确认保持了清醒之后，才拉开了车门。
沈儒新看了陈老板一眼，那表情立马从‘我去你大爷’毫无过渡的到了‘你里边请’：“陈老板，实在对不住。我一朋友出了点儿事，在医院躺着呢，我接了您电话就跑过来了。”
沈儒新一面念叨着，一面将右手的拇指往指纹锁上轻轻碰了一下，门打开了。
“你的朋友住院了？没什么大事吧，我就说你怎么能把这事给忘了。”
陈老板跟沈儒新还算挺熟的，也最是清楚沈儒新一旦碰上工作那绝对是一丝不苟。
“没什么大事，”提起顾临，沈儒新的笑有些深，而后又慢慢地敛了下去：“也不算吧，反正关系有些复杂。”
沈儒新让陈老板到里边坐下，自己走到单独的茶室拿了茶叶样本，往陈老板眼前的桌上搁下了，又折回去泡了一壶龙井。
“这一季度的茶叶不错啊，”陈老板倒没客气，戴上手套之后便往样本上边抓了一把：“多少钱卖我？”
“您要是喜欢，当然是最便宜的价格就给出了，”沈儒新勾了勾唇角，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倒了茶冲陈老板比划了一下：“尝尝，这茶也很不错。”
“茶是好茶，”陈老板抿了一口便撂下了杯子，盯着沈儒新看了好一会儿，贱兮兮地来了一句：“你刚才说跟你那朋友的关系有些复杂，怎么，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