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汽车飞驰在城际公路上，车灯划破漆黑的夜。
庾绫在高架堵车时便盘算好了，程昱在汉东一天，孟孟被发现的几率就会变大，所以她在路边超市买了一箱水和几袋面包，连夜将程昱送回云城。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要送程昱，她还想去医院看一下程苏的情况，顺路再去滨海见陈阁。
程昱关切道：“开了一天车了，要不歇会儿？”
庾绫将车停到路旁，破开一袋全麦面包。
程昱拧开一瓶矿泉水递过来，庾绫接过，却冷冷道：“谢了。”
“绫绫，真的不能重新来过吗？”
他看着庾绫的眼睛，那双眼睛很美，他同它一起见过许多星辰。他们初遇时，他喜欢看她莹白的脖颈，看她纤细的腰肢，或是其他。不知是什么时候，他最喜欢看她的眼睛，或许已经持续了许多年。
“不可能。”庾绫的面包还没有下咽，含含糊糊道。
科研工作忙得晕头转向，没时间吃饭是常事，于是便没什么精力去在乎上流人精心设计的言行举止。她想起过去和程昱参加酒会，那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历历在目。
她咽下那块面包，喝了一口水，看着车窗里映着的自己。
“你知道那时候我多害怕吗？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我，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做实验的致幻剂就放在我梳妆台上，我怎么知道程苏她脑子抽了去喝了！”
她的眼里已经有泪水，继续看着窗户。
“我当时能依靠的只有你，你呢，你在哪？你说你信证据，让法官从轻判决。还有你那个爷爷，仗着自己的权势勾结法官！如果不是陈阁她爸，说不定我早就进监狱了。”庾绫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是，我庾绫就是个搞科研的，爹妈就是邮局小职员，你们争权夺势那一套，垃圾，老娘一点都不稀罕！你要是有点良心，就别再把我卷进去了。”
程昱的心口隐隐作痛，他知道庾绫哭了，淡淡道：“对不起。”
他伸过手臂，想要去抱庾绫，却被一掌挡回来。
她像个刺猬，独自舔舐着伤口，见人就露出刺。她放下手里的面包，不待程昱准备，便一脚踩下油门。
程昱猝不及防，安全带没有系好，惯性带着他向前倾过去。
庾绫淡淡道：“我不是你那些哭哭啼啼的小女友，我手上死过的小白鼠比你的前女友都多，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
程昱轻声道：“绫绫，当时是我糊涂……”
“这些事免谈。”庾绫目不转睛地看着路，“这两年我在研究神经药物，我想去医院看一下程苏的情况，毕竟致幻剂是我的。”
“她出院了，在程家祖宅，我怕老爷子不让。”
“那算了。”庾绫一脸的漠不关心，“清梦星河在滨海有一家吧？”
树木在后退，汽车行到岔路口。不等程昱回答，庾绫调转了方向盘。
“直接去滨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