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阁蹲在厨房的角落里平复许久,掏出手机按下110三个键,光标在0之后闪动。她站起来看了看窗外的雨,按下了删除键。
脑海里依稀出现那一幕,周听澜对她说:“陈阁,你要保护好自己。对不起。”
陈阁叹了叹气,戴上金丝眼镜,窝在沙发里又看了几场文艺电影。镜头行进地很慢,看完之后已经是下午六点,雨停了,天色早已暗下来。
这时她才反应过来,楼下的电动卷帘门一直锁着。
周听澜坐在一楼的吧台前,正在读一本书,祖母绿色的封面,陈阁站在楼梯口,努力思考是王尔德还是冯内古特。
“王尔德的那本。”周听澜察觉到了她,“还在生气吗?”
陈阁站在原地,按下了电动卷帘门的按钮,指缝间夹着一根香烟:“雨停了,你走吧。”
周听澜顺势去瞧外面的雨,他忽然冲上前去,跳起来去拦要打开的门,大喊“陈阁,关门!”
门被打开了一半,陈阁赫然看到门口站着几个壮汉!
她慌忙按下关门键。外面有人把手伸进来,想要阻止她关门,还有人抓住周听澜衬衫的衣角死死不放。
周听澜在桌上抄起啤酒瓶,向外砸去。
“他妈的!小兔崽子!”外面的人被打疼了,无能地暴怒着。
“你要不要命了!”
门逐渐合上。门外开始喧嚷起来。
“哥,要不把门撬开?”
这人脑袋上忽然落了一巴掌。
“宬爷说了,就带他一个回去,你他娘别找事儿。”
“走走走,都撤!”
陈阁掏出手机,摁下电源键,开屏显示百分之一的电量,然后自动关机。
“周听澜,你手机给我。”
周听澜把手机抛给她,看着她摁下拨号键,马上意识到不对,他箭步冲上前去,拿过了陈阁手中的手机。
还没有拨通出去。
“陈阁,你来滨海之前,不知道这里什么情况吗?”
陈阁微微怔楞。
周听澜补充道:“那些人收了多少美金,我比他们都清楚。”
听着外面的声音隐去,陈阁在沙发上坐下,滨海的情况她多少耳闻过一些,周听澜所说的也是意料之内。
她纤细的双腿叠在一起,在书架上抽了一本书:“所以你今天不会走了?”
周听澜答:“准确来说,在内涝退去之前,确实是不能走了。”
商业街是人流最密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发生内涝的地方,在滨海这个城市,一旦逢上台风暴雨,昔日最繁华的天堂就会变成鬼城。
“老板娘好心收留吗?”
周听澜朝这边走过来,陈阁抬起头来,透过金丝眼镜的镜框直视他:“就在那边看书,不要走过来。”
“别防我好吗?”
“我没防你。”她低着头继续看书。
“没防我?你衣兜里的瑞士军刀怎么算?”
她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裙子的衣兜,发现里面空无一物——周听澜正坐在原处,一只手捧着那本《夜莺与玫瑰》,另一只手在摆弄着一把瑞士军刀。
他很危险。她可以确定。
“他们说的‘宬爷’,和你什么关系?”陈阁试探道。
“没什么,以前在他手底下当过小跟班,不干净的事儿知道的多了。”
“哦。”
“陈阁,我没杀过人,我的手是干净的。”他看着她,认真道。
陈阁坐得很端庄,回敬他淡淡的眼神:“嗯,我知道。不过这和我有关系吗?”
有关系吗?在他心里,好像到处都是关系。可是从事实出发,没有,没有任何关系。
周听澜在刀刃的反光出看到了自己的平寂眼睛,他把那把刀的兵刃一个一个小心收好,抛到陈阁身边的沙发上。
陈阁接过军刀,放进自己的衣兜里,她看了看表,七点半。
“周听澜?”
“怎么了?”
“你会做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