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他听起这个故事的时候，也埋怨将军，但他后来也想，生活是自己的，他又不是将军，又怎么要求他选自己觉得正确的路。可他从未想过，如果他是将军，他会是怎么选。
如果他是将军，他会终身不娶，还是要娶一个适合自己的女子过完一生呢？可能都不是，他已经有妻子了，是纪年，他们之间是不会有这样动人的爱情故事的。
“你娶妻了吗？”赵小舟突然问。
“是个极好的姑娘。”江熠宗抬手抚了抚自己的眉间，“她留的。”说着，他扬了扬嘴角。
赵小舟有些心虚，又翻了个身，背对着江熠宗了。不过，他又安慰自己，不过是个负心汉的花言巧语，心里就又好受了些。
夜色沉沉，呼吸轻轻，赵小舟闭上眼睛，听着江熠宗的呼吸声，很快就睡着了。
江熠宗起的早，醒时天还未亮，正要起身，赵小舟胳膊一横，就把他重新压倒在床上。
“赵公子，我要起了。”他身子未动，轻轻喊了声。
身边的人却未有动静。
“赵公子，赵公子，赵小舟，赵小舟……”
“吵死了。”赵小舟伸手捂住他的嘴，一会儿之后，把身上的被子扯了点给他盖上，说道：“再睡一会。”
赵小舟的胳膊还横在他身上，两个人离得近，他浑身不自在，又晃了晃他的胳膊，唤他道：“该起了，赵小舟。”
“江熠宗，你就当行个善事，今天晚起一点行不行。”赵小舟无奈相求。
“行。”江熠宗不忍拒绝。
赵小舟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他本是无理要求，江熠宗却一本正经地应答，他也不困了，抽开胳膊，问他：“起那么早干嘛？”
江熠宗起身，整理着衣服道：“孩子们早上要上课，从早上开始我就要看婶婶们有没有叫她们起床，看厨房有没有做饭，看小学堂有没有收拾好。”
“惯例如此，你又何必如此麻烦。”赵小舟也下床，收拾了床铺。
江熠宗见他收拾好了，便要准备出门，“习惯了，多盯着点，心里放心。”
赵小舟随他一起出门，又问：“都是你们自己规定的时间，早与晚又有什么大碍？”
江熠宗笑着摇了摇头，“很重要，误了时间，可能会误很多事情。”
像宫里的人，赵小舟感叹，他小时候还没有立府在宫里住的时候就一直这样，他不喜欢却反抗不得，后来立了府才慢慢懒起来了。不过他承认这是个好习惯，江熠宗有这样的自制力和领导力，都是很不错的。
“我能帮到你什么吗？”赵小舟问，讨得主人欢心再求主人办事就会容易许多了。
江熠宗看了他一眼，似在确定他在做什么，半晌，他收回视线，道：“去小学堂吧，看看先生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赵小舟点了点头，和他在分岔路口分开了。小学堂在后院，后院靠山，安静一点，先生正坐在首座上写字。
“先生好。”他给先生打了个招呼，先生坐着给他点了点头。
赵小舟走上前去看他写字，笔力苍劲，倒真像是个大家。但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便只是在旁看着。
他写完了，才起身问赵小舟道：“你就是昨日来院里的客人吗？”
“是。”赵小舟拱了拱手，“晚辈赵小舟。”
“在下弘信。”他回了半礼。
弘信么？赵小舟挑了挑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看来，他又能很快地去下一个站点了。
大家是一起吃早饭的，赵小舟瞅准机会坐在了江熠宗的旁边，在他耳边轻轻道：“喂，江熠宗。”
江熠宗没说话，耳朵却凑近了些。
“我能不能在这做学堂老师？”赵小舟手上没停，说完话就往嘴里塞了一口。
江熠宗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吃着饭，未曾言语。
“我上过学，给孩子教书没问题的。”赵小舟着急解释。
江熠宗不为所动。
“你别看我平常懒懒散散，但绝对不会耽搁我做正经事的。”赵小舟为自己争取机会。
江熠宗不堪其扰，终于放下了碗筷，然后拖着他胳膊把他拉出了房间。
江熠宗看起来有些为难，“赵公子，我不是不相信你。学堂向来缺老师，你能来我们所有人都会很高兴，但我要说一点，这里所有的收入来源都是别人的捐助，婶婶和老师都是无偿的，所以没有给你支付工钱的银子。这样，也可以吗？”
赵小舟轻轻一笑，拍了拍江熠宗的肩，“我以为什么事，就算你要支付我工钱，我便也不会要的。”
“我替院里所有人谢过赵公子。”他弯腰拱手，行了一大礼。
“举手之劳，便也不是什么大事。今后我们便要在一处，你以后也不必处处礼待了。”赵小舟扶起他，“只是，我也不会待太久，最多一月……”
“无妨无妨。”江熠宗是难得的欣喜，“公子能帮到孩子们，我就已经很感谢了，公子不必为此懊恼，便是一天，也是公子难得的心意。”
早上同江熠宗说了这事，午间江熠宗便来同他议事，院里没有仆人，江熠宗亲自来的。因为方才吃完午饭，赵小舟吃饱了便有些困，正翘着腿在床上歇息。
房门开着，但江熠宗还是敲了敲门，赵小舟以为是苏水，道：“无事，你退下吧。”
“赵……小舟。”江熠宗出声，“是我，江熠宗。”
赵小舟立刻翻身坐起，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江熠宗，问：“有什么事吗？”片刻，他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便放慢了速度下床穿鞋。
“我进来了。”他说。
“进来吧。”
赵小舟穿好鞋和他坐在一处，盯着他看，等着他接下来的话。
“学堂只有一个老师，讲经儒，讲诗词，讲算术，公子善于什么？我好同弘信先生商量安排你们的授课时间。”
赵小舟不喜念书，乐器也不算精通，没有任务的时候倒是多看无聊的故事，“我会骑术剑术武术，教孩子们防身之术，应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