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舟笑醒了，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欣喜唤苏水道：“苏水！先去买饭，我要起床了。”
苏水在外面应了一声，然后脚步声渐远。
赵小舟越想越觉得开心，吃了一半的包子，还是忍不住和苏水讲：“你可知道我昨夜做了什么梦？我竟然梦到我惩罚了江熠宗那个负心汉，我扮女装与他私定了终身。”
苏水默默吃着包子，听着他说话。
“若不出意外，那这辈子算是见不到了，一想到他等不到他的姑娘，我便觉得痛快。”
苏水点了点头，恍然大悟，想了想，又问道：“您既说他是个负心汉，又怎会一直记得小粥姑娘？”
“他会记得。这世上的人往往是这样，在手边的弃之若履，得不到的才越容易惦记。”
苏水吃完了包子，拍了拍手，提醒他家殿下道：“殿下，这不是梦。”然后迅速逃离现场。
赵小舟有些凌乱，不是梦的意思是……他昨晚真的去找了江熠宗?所以晨起他睁眼就看到的枕边的那支笔是……赵小舟扶额，这这这，这也算是痛快了，吧？
江熠宗揉了揉僵硬的身子，尤其是发麻着的腿，还有酸痛的腰身，从地上起了来。
“怎么睡地上了？”
他边揉着胳膊边拿起盆要去打水，路过梳妆台前的镜子，无意间瞥了一眼，突然看到眉心的两点。
凑近了去，他轻轻抚着那两点，轻轻笑了出来，小粥亲自给他点的，他才舍不得洗掉呢。他要一直留着，一直记得小粥姑娘。
秋日过了半，终于才有了秋日的味道，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去之后，天气突然就凉了起来。赵小舟和苏水都各自穿了披风，这才出门。
这次的路程远，所以他要先悄悄回一趟常州，靖巳的官职已经算是安定下来了，然而那位难以扳倒的大官是从前就个跟在父皇身边的人，所以要对付他，还真是得下点功夫。
他向来对皇帝忠心耿耿，所以皇帝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局尚未稳定，还正是要用能信得过的人的时候。
直接找证据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还是要能打听到很多不一样的东西来。他这次回常州就要先派人打听，得了对方的把柄，才方可一阵见血。
才回常州，赵小舟便听得了一个消息，是李怀瑭从县丞调任到常州任知府的消息。他本和李怀瑭也不是很熟，但想到曾经还托他给含琬带过云泥糕，便在听得了这个消息之后，派遣府上的人亲自去祝贺。
那李怀瑭看起来木木讷讷，却没想到也是个聪明人，还不到半年时间，便能到常州来做事。赵小舟只如此叹，却未做他想。
在常州待了两日，赵小舟两人稍微收拾整顿了一下，才出发去宁阳。秋风起，秋日凉，赵小舟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往外看，被寒风当头一吹，便直直打了个喷嚏。
赵小舟揉了揉鼻子，悻悻把脖子缩了回来。
苏水打趣道：“属下瞧殿下这是被惦记了。”
赵小舟轻哼一声，“他惦记小粥，我却是赵小舟。”
苏水看他着了道，憋笑接着说：“属下又没说是江公子。”
赵小舟语塞，当下就明白了自己好像有暴露了自己想法的意思，想反驳，但又怕自己过于慷慨激昂被苏水理解为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干脆就不说话。
苏水又发问了：“殿下您这算是默认了吗？”
赵小舟再一次语塞，真真是不怕敌手会打架，就怕苏水会说话，“你闭嘴，行吗？”
“行。”苏水察觉了赵小舟的冷漠，识相地不再说话。
赵小舟犯懒，醒醒睡睡，又歇歇停停，七日后才到了宁阳。上一次到宁阳时，还是春末，在这告别了春天，彼时这里碧树葳蕤，鲜粉逐艳，然而现下已是秋日，树叶都掉落了，花也全部凋零了，一副颓败的景象。
马车直接在收养院门口停的，收养院的门紧闭着，赵小舟下车，敲了敲门，脑海里突然闪过很多他敲门的片段来，他晃了晃脑袋不再去想，留心院里的动静。
一阵脚步声渐近，接着门栓轻响了一声，门开了，赵小舟愣住了。
江熠宗也愣住了，不过来者是客，他很快便反应过来，问道：“这里是收养院，公子是来做什么？”
赵小舟一时还回不过神来，死死地盯着江熠宗眉间的两点，按理来说，这隔日便会洗掉了，难道是他一直都未曾洗脸？应当不会，赵小舟暗自轻笑。
苏水看不过两人无言对峙，伸手在赵小舟背后捅了一下，提醒他回神。
赵小舟这才牛头不对马嘴地回答：“许久不曾见江公子，江公子在这做什么？”
“也不算久。”赵小舟补充。
确实不久，苏水心道。
“我是院里的管事，公子有事找我便可。”江熠宗解释。
他还是那身黑衣，干练内敛，总不与人亲近，却没想到会是这院里的管事。
“今年冬天可能会很冷。”已近黄昏，晚风起得急，赵小舟又打了个喷嚏，道：“给孩子们带了一车过冬的棉被衣物。”
“是，公子进来说吧。”
“先把衣物搬进去吧。”想来院里都是些妇人和没有力气的老师，赵小舟便同苏水一起搬车上的箱子。
“公子莫受凉了，先进去吧，我来搬。”说着，江熠宗便先赵小舟一步搭上了手。
赵小舟舔了舔嘴唇，觉得自己见了个稀奇。但既然有人做劳力，他也没有推拒，听江熠宗的话进去了。
院里空闲着的婶婶听闻有客人到了，热情地请他去堂里喝茶，便是那日他送玉香儿来见到的那个婶婶。
她眼中发亮，惊喜问道：“这是，送玉香儿回来的那位公子？”
“正是在下。”赵小舟拱了拱手。
“快快快，到屋里喝茶。”
屋里暖和不少，他脱了披风挂在椅搭上，和婶婶聊天：“玉香儿怎么样了？还经常跑出去找娘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