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牛仵作突然嘿嘿冷笑起来，说道，“可笑啊可笑啊！”
时而摇头晃脑，时而神情恍惚，又时而捶胸顿足，简直和街上那些疯癫病发作的人没什么两样！
空桐正想要不敲晕得了，就见牛仵作竟对着君九拜倒，连磕起头来，同时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
见此，君九不悦地皱起眉，一旁的穆柒染赶紧安抚性地拍了拍他手。
此刻再看牛仵作，他脸上突然全化为哀痛之色，虚浮着目光，对面前的一团空气喃喃自语道，“辛夷，你为什么从不入梦，为何连这点奢望都不肯给我呢？是了，是我把你害死的，”语气无助又绝望，“要不是我炼成南柯一梦，你也不会死。”
“不，不对，不是我，是墨璟，是墨璟害死你的，药本是给墨璟的，都怪那贱人毒蛇心肠，害你替墨璟去死。”
霎时，他眼里迸出阴森可怖的光芒，向来自阴间索命的厉鬼，阴测测地说道，“你放心，我一定将那负心汉和那小孽种挫骨扬灰，然后再下去陪你，你不要怕，不要怕。”
说完，像是了结平生事愿般，带着满足盍上双眼，然后毫无征兆地栽倒在地。
牛仵作的话虽断断续续，不甚完整，但在场的无不心思玲珑，心中大概有了故事梗概。无非又是因情而惹出的祸端，穆柒染不由心中感触，喃喃道，“自古情之一字最折煞人。”
君九眉宇微扬，“你也被折煞过？”
良久，穆柒染才古怪地憋出一句，“你不觉这种时候很适合缅怀古今，吟诗一首吗？”
“不觉。”
“……”熊孩子最近有点嚣张啊。
两人间其实并没有什么亲密的举动，但看在空桐眼里，却莫名觉得自家爷和穆县令自成一个世界，完完全全插不进任何人，所以他识相地默默将挺尸的牛仵作拖回了柴房。
君九以左手支头，漫不经心地问道，“七爷，你会死吗？”
穆柒染微愣，转瞬轻笑道，“人生百年，谁无一死，怎么，想做妖怪？”
这时，一双手从背后环上穆柒染的腰，并慢慢缩紧，直到背抵上一方结实宽厚的胸膛。在贴上的那一瞬间，穆柒染不由全身一震，一颗心砰砰跳动。
君九埋在他脖子的颈窝处，话语里掺杂些鼻音，但却有从未有过的轻柔，“不想，你我百年后，但求同归土。”
闻言，穆柒染心不由泛着酸疼，以他的状况，根本没有百年之说。
“君九……”
正当穆柒染要说什么时，君九突然将食指竖起，轻按到他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只要我在，你我间就绝不允有生离，更不允有死别。”话语中，无不透着对生死的藐视和掌他人生死的霸气，那种傲视天下的口吻仿若连老天都无可奈其何。
穆柒染轻叹口气，想着定是牛仵作的话把他吓着了，轻轻戳了戳颈窝处的脑袋，纵容地笑道，“是是是，我知道君大爷你本事大，但大热天的，抱着不嫌热呀？”
“我身上是凉的，恰好消暑。”
“……”
呵呵，看把你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