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夺回身体

小说: 伪善庸医,一怒冲冠为男颜 作者: 喃犹 字数:2477

  小孩和晏欢似乎本身就有一股默契,晏欢一声令下,“颜衙”心神不定间,小孩便用自己纸做的躯体沾染上了“颜衙”胸前的鲜血。

  这是小孩昨夜在焰鸾符内询问到的还魂法:伤其原身,取其血液,纸染点红,魂归灵去。也就是他刚才一直纵容“颜衙”的原因。

  纸人被血浸透了,原先小孩瘦弱的身形此刻就跟缩水似的,一点一点,从最先触碰到血液的位置开始变。而抱着他的“颜衙”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为时已晚,等待他的,只有无尽的驱离。

  若是他强硬要留在这副身体里,就会被原体排斥,生生扯裂魂魄。

  许是因为施法者的力量有所减弱,原本像一双大手压得人密不透风的天色逐渐明亮了起来。

  突然视线透光,活人的眼睛的接受能力自然是比魂灵差的,晏欢忍不住伸手去挡了一下,尔后,他透过指缝,第一眼看见的,却是满地的残尸。

  老的少的男的女的,方才还凑在一块围观议论着城中趣事,这一刻,却是气息全无。

  那些尸体的身边,站立着一个个如小孩一样瘦弱的孩童。离晏欢最近的那个孩童,圆脸,又大又黑的眼睛,嘴角微翘起,浑身溅血,双目无神。

  是纸人。

  这时,久占颜衙躯体的魂灵也成功被驱离了,从颜衙的身上渐渐化出了窦婵娟的魂体。那魂体轻飘飘的,总让人一种不真实的悚然的感觉。

  窦婵娟一身素色的衣裳,魂体因为她强行长时间留在颜衙的体内,早就是强弩之末,隐隐地呈现出半透明状。此刻,她满脸痛苦地捂着心口,却是张狂地大笑。

  她的神情已近乎癫狂,双目内现红光,似乎是被心底魂灵的执念彻底夺去了清明:“阿婆……你骗我,明明说好的,我杀光所有人他就会回来见我的……可为什么啊?”

  身为魂灵,执念深,魂力强大,但这些要建立在魂灵本身不被反噬的情况下。若是想窦婵娟这般,总是去做那些不适宜自己魂体的事情,例如藏身纸人,附身活人……下场不言而喻。

  窦婵娟低喃着,神情恍惚,径自飘到了尸体堆中。那近乎透明的魂体,在此时浑浊的天色下时隐时现的发着微亮。

  现在是她就相当于一只隐忍不发随时会暴走跟晏欢他们同归于尽的凶鬼,看似脆弱,却极具危险性。谁知道她下一秒是不是会鼓动旁边那些孩童大小的孩童,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血洗城内。

  颜衙的魂魄刚刚归位,即便是想帮忙做什么都没有那个气力,何况他原本就没有什么能力,身上还有失血过多的伤口。此时只能靠着晏欢,尽量稳住自己的身形不倒下。只是可怜了那个他待了一个晚上的纸人,已经被血浸湿透了,萎缩成了一团废纸。

  “朝城……咳咳……我们所需的药物在窦婵娟那里。”他侧过头,紧靠着晏欢的耳畔低声说道,声音无尽的疲惫,这次的做戏,为了不让晏欢起疑,耗费了他太过的力气。

  闻言,晏欢的神情怔了一下。

  颜衙没有对晏欢撒谎,他们所需的药物,根本就是窦婵娟这只魂灵。

  此番,两人便用眼神交流着彼此的想法。

  窦婵娟眸底流过深深的眷恋,她突然转过身来,双目欲裂地看着晏欢:“他没有回来,他还是没有回来。只有我自己去找他的时候,只有我前去杀他的时候……”

  “你让他回来啊……回来娶我啊……”

  此言一出,万籁俱寂,朝城内的空气都像被冰凝结了一般。满地的尸体没有呼吸,周遭虎视眈眈的纸人没有呼吸,窦婵娟这只魂灵也没有呼吸。就只剩下晏欢和颜衙这两个紧挨在一起的身子在低低喘着气。

  “娶你?你不过是一只害人的恶鬼,你口中的那人即便还念着往昔的情谊,又如何能接受于你?如你这般咄咄逼人,枉杀无辜之人,只为一己私欲,以魂灵解执念的缘由亦已开脱不得。”

  “此番朝城一行,为的就是收复你这只恶鬼!”

  随着这段突兀的充满正义性怒斥窦婵娟的言语,一记剑光便突然从滞留在空气中杀出,方向直指窦婵娟所在的位置。

  晏欢心中大叫不好,却因身上有颜衙这个拖油瓶而没有办法立即捡起地上的剑,为窦婵娟挡去她背后那致命一击。

  原以为窦婵娟必灭,不仅之后柳眉人的心愿不能了,自己的药物也会没了下落。怎料,角落里竟是飞出了一颗石子,硬生生地就将那把剑挪偏了些许方向。

  剑落地,晏欢的心口一跟着松了一口气。定睛一看,那个义正言辞却在窦婵娟背后搞偷袭的男子,正是刚刚被他拒绝一同上街的公孙公子。

  而巧用石子出手相救的那人,身着黑衣,面如冠玉,立于角落里落落大方,神情似乎是一贯的淡漠,没有半点被人发现的不自然。、

  晏欢看到他腿上挨近墙壁的那侧,带着一片土,心中猜测此人在周围埋伏暗中观察已久,估计是在场的人里有他要保护的人。能在晏欢的身边隐藏这么久,武功自然是高深的。

  这人,就是失踪多时的花名。

  看到花名,颜衙紧绷着的疲惫的神经顿时就松懈了下来。暗中给了他一个眼色,希望他能会意,把这一切圆过去。

  这时,窦婵娟却是撑不住的踉跄在地。

  那些因为执念而存于她魂体内的魂力,此刻都争着破体而出飞散出来。这倒是便宜了周围的纸人们,那些魂力都落到了它们的身体里,将它们同常人无异的外表,延长了些许时日。

  “你是何人?”

  公孙情不满于自己原本能在晏欢面前出头一番好促进两人的感情的机会,这么轻易地就被人毁去,当下气愤地出声问道。

  花名只是皱了皱眉,警惕地看着他朝窦婵娟迈出的步子,没有言语。

  下一秒,从客栈二楼窗内飞出了一个物件。晏欢看清了那东西:是颜衙那块跟血一般颜色的牌子。

  “此物是何人的?”花名沉声问道,不待人回答,将牌子拿到手中,就开始催法对着窦婵娟使用了起来。如果晏欢没有看错的话,这是要用那块牌子封印魂灵的节奏。

  “咳咳……是我的,兄台不用客气,对于此类执念未了的魂灵,自然是封印了最好,免得伤了守灵人的性命。”颜衙虚弱地出声言语,三分真,七分装。

  晏欢搂着他的腰,也不觉有何不妥,听了他这句话,对他姑且信了七分。心想着即便那块牌子是颜衙的,也不能断定他和那个出手相救的人就有干系。

  若说花名有要保护的人,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和那个守灵人有关。他所关心的药物的事情,只要窦婵娟还没有魂飞魄散,就还有希望。

  反倒是公孙情刺窦婵娟的那一剑,出现的时机太巧了。

  几乎是眨眼的功夫,窦婵娟的魂体就被那块牌子吸了进去。而周围的纸人也在那一瞬间,因为没了操纵者,统统轰然倒地。

  晏欢看了眼天色,发现太阳也出来了些许,久违的微弱的阳光透过了云层,洒到了在场每个人的身上。当然,花名没有被照到,他收完魂灵后,便径直转身走进了那家客栈里。

  阳光,连他的半块衣物都没有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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