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文海洛青春无悔之送秋客 上

小说: 伤城 作者: 凤雏 字数:4553

  2008年九月二十一号。

  我们分手吧,欣阳。

  同意。

  分明见到电话那端海洛的肩膀都在颤抖,可程欣阳还是不敢再多多打扰,她怕一个情绪控制不好说错了话,就造成了以后老死不相往来的局面,因为,她的海洛有她的骄傲,她不容许别人看出伪装的坚强。

  欣阳,六世达赖只是个传说。也许是的。

  自那次邓健的辱骂事件结束后,海洛开始变的惆怅,纵然欣阳的薪水开始水涨船高,可是,单纯的经济物质无法再满足文海洛精神上的担忧,毕竟,她的两位教授级父母,是坚决不会同意他们的事情的。

  海洛,有爱就有未来,有你就有家,有我的守候就有祝福。

  欣阳,亲爱的,再见。

  再见,我的爱人,海洛。

  平静如水的分手,没有挽留,没有争吵,就像首诗一样的开始,注定以诗的短暂而结束。

  海洛回杭州的时候,告诉欣阳是去出差的,还没有想好要何时说分手,只是先带着预兆,递上欣阳的紫木盒,第一次欺骗欣阳说,等她出差回来的时候,我们再一起过生日吧!海洛的转身,到离开家门,欣阳的注视,到望不见努力控制着纷飞的眼泪的海洛离开。一段爱情结束。

  许愿盒脱落手心,“啪‘的一声,许愿星零散的飘出了几颗,弯腰捡下第一颗许愿星,欣阳抬头,海洛已经走远,害怕再回头。

  欣阳慌忙的拾起许愿星,将许愿盒盖好,摸索出衣袋里的烟,点燃,望着海洛离开的方向,消逝的背影,轻轻吐出一口烟气,望着天空,有些泪散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突来的一切不安,隐忍着关了门上班去了。

  殊不知,这一别,就是至今没能再相见。

  时间像银河系中的迷,总将人卷入那样的臆想世界,却又用很长的时间,也给不出一个答案。

  【欣阳------】

  海洛上前,挽住欣阳的手臂,泪水跟着无声无息的落下。

  前方是一群穿着白色大褂的人,欣阳仔细的瞧去,是一名医生领着两名护士推着病床神情冷漠的像自己走来,仿佛瞬间,所有人的视线落在了那张病床上,想要看透那盖上了白布的身体到底是谁?可最终谁也没有勇气上前去求证,而陈东文也因为这样儿松了一口不大不小的气,注视着欣阳像个雕像,无动于衷,也无言相对。

  病床与欣阳擦身而过,在左边的转角拐弯,是被推向更远的长廊深处。

  有一位头发半白的中年男人,身形缓慢的走出一间302病房,男人身子有些消瘦,可依然挡不住的是风度翩翩。

  他的头发松散了些,那张脸色苍白眼睛稍显红肿的落魄悲鸣之感,让想要上前的欣阳止住了脚步,男人虽然失去了女儿,可还是保持儒雅的身姿向欣阳善意的点了点头。

  【欣阳,我也要赶去西藏了,刚才不是我的女儿,雅露已经去往西藏的途中了,这里的一切刚办好,这封信是我在雅露的房间里找到的,上面署名是给你的。】

  欣阳看着丝毫不打算质问自己的中年男人,哑着嗓子,接过白色饿信封,双手抖动着拆开了信件,信的一角还残留着血红色的印记,信写的不长,很符合雅露的性子,信很快看完,最终欣阳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宋伯父,对不起,我-------】

  【不要这样说,这世上没有谁对不起谁,欣阳,我已经失去了我最爱的女儿了,不想再看到你这样的伤心。相信我,孩子,雅露不会责怪你的,我与你的师父是---故交,他让我好好照顾你,希望你要振作一点。】

  泪水打湿了手上的白色信封,在欣阳低下头颅的那刻,侥幸的是谁也没有看见。

  欣阳像是找到了长辈的荫庇,选择无声的靠在男人的肩膀哭泣,中年男人拍了拍欣阳的肩膀,盯着松了欣阳手臂哭地梨花带雨的海洛,无力的站着。

  欣阳生病了,躺在床上整整三天了,试了很多的医治方法,可病情依然不见好转。

  欣阳盯着海洛近在咫尺的漂亮脸颊,那圣洁而温柔的笑容,有些害怕会离自己而去,不过,随即想着海洛不是还在自己的身边吗?于是,嘲笑的揉了揉自己的卷发,眼睛酸酸疼疼的,跟着便情不自禁的落了两行苦涩的泪水。

  盯着深情专注的海洛,欣阳像个犯了错而让她自己受伤的孩子,搔了搔头发根部,又讨好的安慰起自己的“妈妈”来。

  【海洛,我只要再休息几天,我就好了,那时候我们就会像往常一样的开心了。】

  【我的欣阳是最坚强的,可要快点好起来哦,否则今年,我就不能带你回家过年了。那样的话,我可会伤心死了的,我爸也会因此而少了一个棋逢敌手的对手。】

  今年,超级女声开始流行,李宇春因此红遍大江南北,海洛的妈妈喜欢上了那个潇洒俊美的舞姿,海洛趁机借花献佛,将欣阳给推销了出去,允诺妈妈今年回家带个真人版的“李宇春”回去,这可乐坏了从来没有追过明星的音乐教授文妈妈。

  【放心吧,我是要健健康康的和你回去看望伯父伯母的,我要给他们买许多的礼物,呵呵,是一定要买礼物的。】

  【呵呵,我可等着你自己亲自去挑选哦。】

  不知道一个人的承受力会有多大,可是,欣阳的承受力是让众人惊讶的,也是让海洛惊讶的,更是让魏香惊讶的。而海洛惊讶的同时,心却是充满了怜惜,不同于魏香的惊讶,是让魏香自己慢慢的生了病,和着欣阳一样的心病。

  雅露是否真的从此离开?还是只是离开了这个地方?魏香逼问过陈东文,陈东文自知胳膊拗不过大腿,认罪伏诛了只央求法官再给他一个心愿,不要让好哥们程欣阳知道了,法官于情而说,同意了。

  魏香猜到了这样的答案,也料定了这样的结局。所以,显得颇为平静。

  在知道真相后,令魏香有些徘徊难为的是,她应不应该将这个被隐瞒的事实告诉相处十年的闺蜜海洛,毕竟她和海洛是最好的朋友了。

  可是,后来,因为佳儿的一段话,魏香放弃了念头,海洛是理智的,她不想看到欣阳难过,甚至宁愿忍受欣阳会因为雅露而减少对她的爱,她也不想说破,这正是海洛的伟大之处。

  如果雅露突然活回来,那欣阳的性子,怎么会轻易的饶恕众人,饶恕宋伯伯?却又无可奈何,这样的结果便是,欣阳黯然伤身离开,程宋两家自此不相往来。

  欣阳之于人生所有,唯独欺骗和爱情两事永远看不透。

  注视着欣阳在灯下的身影,那挥动手臂拿着毛笔的神态,海洛将门开了一条缝隙,离开了。

  欣阳收笔,端视着手中所持的一卷白纸。

  相约我的朋友之宋雅露

  我本了无意,却是误闯欢乐谷。一身惹尘埃,惊染蝶舞弄天涯。

  古静幽深,恰有一抹星辰亮。无灯哪能渡崎岖?

  欲意藏一念,入住隔世桃花源。自以钟情持,悄然摧毁豆蔻你。

  落海红花,随大江东流去。直道一渠清水脏!

  罪是万死不辞,应要随你而去矣。怎奈曹植赋诗,难舍洛河女神兮。

  年华韶逝,欣阳老走。将是一生不忘卿。

  这段写在欣阳老早买的那本《十四行诗》里的末页,文海洛翻到了最后一页,但是没有刻意的去读,可是,还是一眼重拾了过目不忘的本事,将句句刻在了脑海里。

  回家的整个晚上,海洛想要刻意的忽略掉那份不该有的嫉妒,掖着欣阳的手,极力在欣阳的怀里钻来钻去,寻了个舒适的位置,方才安稳睡去。

  捏着手中两张去杭州的车票,海洛说不出来的喜乐,看着身边大包小包的礼品,盯着躺在爱人怀中她微笑抵着自己额头的脸颊,疲惫不了的笑容,厌倦不了的想要一解倾诉之苦。

  这感觉来的很快,一闪而逝,就像两口子回娘家那样的简单,而又兴奋。

  去杭州的动车是晚上八点钟,刚刚开通的新航班动车组开始营运,海洛拖着欣阳的手臂,另一只手轻松地拧着一个个头不大的礼包,欣阳可没那么的轻松,被跨着的手臂上手里拧着沉甸甸的手提包,右手还托着一个超大号行李箱。

  海洛抱着礼包,一路小跑顾不上来往乘客的好奇眼神,只是朝着后面的欣阳微笑,欣阳注视着海洛很少会出现的“得意忘形”,那段时间带来额愧疚感,云消雾散,她暗暗发誓,此生要好好的守护着这么一个令她无法割舍的女孩。

  【欣阳,快点,这可是我第一次感到回家是件最快乐的事情。】

  哪个儿女归家不喜悦?这句话里的别有深意,让欣阳的身子随着一辆快速擦过的火车,被定在了原地,她的海洛,原来是那么的希望自己和她一起回家的。

  捏着手里的手提包,握紧行李箱的箱把,欣阳盯着海洛的单薄背影,突然发现,她的海洛,这段时间瘦了很多,她吸了吸鼻翼,想到这段时间她总是早早地回家,然后逗弄自己说话,也不再要求自己下厨,更不会在自己沉思的时候打扰自己。烟没了,会偷偷地装作无意的给自己捎上一包,柜子里的酒,总是会锁上,种种,能否代表自己令她担忧了!

  【海洛,能和你一起回去看伯父伯母,也是今年收到最好的礼物。】

  是二等舱的中间位置,两人走上前的时候,已经有一名短发的女子坐在了最外边的位置,欣阳和那女子打了个罩面,彼此心领神会的知道了对方亦属同类后,相视一笑,将行李箱和手提包塞到了上方的行礼栏,让海洛坐在了窗口,欣阳则坐在了中间。

  短发的女子一直手不离键盘,操控着欣阳也不懂的软件,欣阳扫了一眼,也没多留意,和正在边看风景边吃海苔的海洛聊起了天。

  从海城坐动车到杭州需要六个小时,行驶了三个钟头的时候,海洛困意绵绵,埋首找着舒服的姿势,一直拥着海洛单手握着杂志阅读的欣阳,见海洛撑着眼睛和自己说要睡觉,就取了放在伸缩桌子上的大衣,给她盖上,又见海洛躲在大衣里,朝自己吐了吐舌头,忍不住的环顾四周,见大家都在潜眠,于是对着海洛的额头,“吧唧”了一口,海洛一脸羞红,闭上了眼睛睡觉去了。

  【你们在一起有三年了。】

  听出了是肯定的语气,程欣阳松了松握着杂志的手,习惯性的看了一下手上的腕表,离到杭州,还有两个钟头。

  【慧眼。】

  【不问问我怎么知道的?】

  短发女子终于不再敲打键盘了,而且摘了耳机,注视着程欣阳。

  【都是同道中人,不必多问。】

  是个有意思的人啊,盯着欣阳继续翻着杂志,短发女子萌生了结交的心态。

  【我叫闻子玉。】

  【哦,是文章的“文”吗?】

  【不是,是闻一多的“闻”。】

  一双眼神相互碰撞,一时之间二人相对无言,末了,各自微微一笑,侧开了头。

  【你好,我叫程欣阳。】

  【幸会。】【幸会。】

  她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气质最为与众不同的 tomboy,一双眸子总是带着温和的气息,眉角染着诗人的独特气质,一向沉默寡言的我,难得和她生了交谈的意念。

  不知不觉间,我们聊了很多。她一直在法国长大,看不出来,她的中文说的非常棒,我们之间多数聊的是些和兴趣有关的事情,她擅长打篮球,这一点和我一样,不过她却说她更加的喜欢台球,我想我们是互相欣赏的,不然,她也不会和我说她和她女朋友相关的事情。

  她说她和她的女朋友属于正常男女最正常的恋爱开始,就是一见钟情型,她们在一起三年了,今年,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情,她的一个好朋友陷入了爱情的苦恼,因她而自杀死了,她因此内疚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全仰仗她的女朋友,海洛的精心陪伴,才走出了那段阴影。

  不过,期间,她也提到了她的一个红颜知己,没有多说,但是我听出了那位知己应该也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情,否则,她的知己不会一下子改变了他们的相处方式,她自己不知道,我也没打算说出口,让她认识到一种知己变仇敌的可能性,只能,祝她好运!

  另外,我说了我的情感问题,她很热心的教了我一个方法,我认为很有效,但是,我没告诉她我不会立刻执行,因为我此趟是为了坐上海的飞机去美国的。如果等我从美国归来,我还没有新的依恋,不管她有没有男女朋友,我都会放手一搏!

  【海洛,我们到站了。】

  午夜的杭州火车站,非常的冷,海城是典型的热带气候,相较于南方的杭州,是要暖和的多的,所以,随着呼吸,鼻腔里充满了冷空气。

  我没有在火车站多做停留,但是,我走时深深的回望了一眼文子玉,她是个有些故事的人?那抹尾戒上的光芒,总是被她情不自禁的抚摸,黑色的眼眸也会在她抚摸尾戒的时候,变地格外的闪亮。

  她是带着留要去美国留学的,那只尾戒应该是她的爱人所赠,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猜测出来的。这一刻,我替她感到了一丝悲鸣,我们是同类中的同类。不知道有天和海洛分开,我会怎么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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