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时间很快到了，霍景枫刚进餐厅，就看到了白大褂。
“我没几个钱，点了什么，你就吃什么好了。”
白大褂笑着说，吸了一口面前的橙汁，“对了，你还没有自我介绍呢对吧？”他指了指自己衣服上的铭牌，说道：“我俞中清，在一家私立医院里，眼科。”
铭牌上印着兰空医院的标志，忻靖山微微惊异，“厉害啊，这么年轻就成兰空的医生了。”
轻叹口气，俞中清手指无所事事点着桌子，“不过很快就不是了。”
“对了，我叫霍景枫，西北师范大学研究生，现在在元和五中实习，教物理。”
俞中清眼睛恢复了神采，打量霍景枫一番，用手支着下巴，说道：“西北师范的呀，你也很厉害，比我这三流医科大出来的医生好得多。”
“还是你医术比较厉害，能让兰空不看学历就收进去。”
俞中清笑道：“我哪会什么医术，就一些简单的医学常识和急救方法掌握的比较好而已，兰空为什么收我啊，就今天打我的那个男的，是我爹，那医院就他开的。”
兰空医院是全国排的上名次的私立医院，主要以整容为主。
“我听见好像，是关于你……出柜的事情。”
霍景枫问出了一个相对敏感的话题。
俞中清点头，眼中露出几分苦涩，“这不前段时间刚合法嘛，想要和我爹趁早坦白，毕竟有了对象，老藏着掖着，心里确实不舒服。没想到我爹反应这么大，所有的信用卡银行卡都给我停了，连医院的解职通知也快要批下来了。”
“处境不太妙呢。”
霍景枫说着，服务生也上来了菜，是一份分量很少的炒饭，洋葱味十分浓郁。
“怎么了，你不吃洋葱的吗？”
俞中清正要把两人的炒饭交换，霍景枫伸手抓住他的胳膊。
“没。我不忌口的。你和我交往怎么样？或者，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霍景枫神色认真，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俞中清被这他突如其来的话弄得愣住，抽回手，炫耀似的嘚瑟脖间的吊坠，“不好意思啦，你来迟了一步。”
吊坠是个很简单的星星形状，上面镶嵌着细小的钻石，霍景枫对此不以为然，看着俞中清干净纤长的手指，说道：“吊坠能说明什么，你们现在又不受法律保护。”
“不受法律保护，又能说明什么呢？”
“说明我的机会多多。”
霍景枫眼底含了笑，用纸巾擦去俞中清嘴角的油渍。
“可是啊，我不喜欢比我小的，弟弟呢。”
俞中清宝贝似的把吊坠用衣服盖住，“虽然你的条件，也的确让人很动心啦。”
“年纪不是事情，我有一百张假证件，你喜欢的年龄我都有。”
“行啦行啦，我的婚礼到时候会邀请你的，我现在要回医院处理自己的东西了，霍老实改天有空再见。”
俞中清走的很快，盘子里的饭也只吃了几口，霍景枫也无心继续吃下去。
……
最先开始发现霍景枫不正常的，是他们班的女学生。
霍景枫上课时或者讲题的时候，会突然愣住，然后嘴角勾起笑容。
他形象好，人又认真负责，在班里的女生中一直都是男神的存在，如今抓到了一点苗头，女生们都在打听这件事情。
自己也没弄清楚到底在傻开心些什么，霍景枫觉得这几天笑的次数有平常一年的了。
果然还是太久没有交到男朋友了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俞中清能被甩啊。
分手了对方内心脆弱，他正好能趁虚而入，夺得先机。
一脸正气神色严肃的霍老实坐在办公桌前，似乎在认真研究着今年的中考题，没有人知道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东西。
或许这就是闷骚吧。
……
霍景枫盼来盼去的机会终于来了，不过，不是通过什么社交软件知道的。
还记得那天天已经黑透了，雨下的很大，霍景枫在街边的角落里看到缩成一团的黑影，看身形，很像是俞中清。
走近把手机灯光打到那团黑影上，是俞中清没错了，他身上还穿着白大褂，原本栗色的头发被雨水打湿，鼻青脸肿的，显得很是可怜。
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霍景枫把伞支到俞中清头上，拿出手机对着对方正抬起来的头按下了快门键。
“分手了？”
他问。
“是。”
俞中清闷闷回答，脖子上原本挂着的吊坠现在被他攥在手里。
“怎么还让给打了？”
“因为我打不过他……还先动了手。”
霍景枫失笑，放柔了语气，问道：“不如你跟我，怎么打，都不会还手的那种。”
俞中清蔫蔫的，拿出手机，“我给你听个东西。”
手机里传来有些低沉的嗓音，似乎还夹杂着些许怒火。
“俞中清，我想了想，我们还是彻底断了，连朋友也没必要做，好聚好散不好吗？把我和你谈时的照片发给我未婚妻是什么意思？我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我想娶妻生子，即使现在能办理结婚证，我也不想受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如果晚生十几年，我们肯定会走到一起的，你也乖乖听你父亲的话，早点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吧。”
停顿了好长一段时间，手机开始播放另一段音频。
“我是真的受不了，你这样比女孩子还作还矫情的男人，如果你撒娇和任性的次数能减少一半，我们两也不会成现在这样。……具体的事情，当面再说吧。”
俞中清越听越气，手机摔了出去，险些扔到一旁过路的人。
“怎么也不发条朋友圈呢？”
霍景枫拉俞中清起来，单手抱住他单薄冰凉的身子。
今天他完完全全是碰了运气，如果天再黑一点，他的伞再支的低一点，恐怕今天就和俞中清见不上了。
“他们都会笑话我。”
俞中清的声音带了哭腔，霍景枫像哄小孩似的安抚着他的后背，“行啦行啦，谁叫你平时恩爱秀的那么频繁？可酸死我了。”
温柔的不像话，霍景枫每说一句话自己都起了半身鸡皮疙瘩，想来冷硬惯了，对身体弟弟也是不苟言笑要求严格。
“我瞌睡了，要先回去了，霍老实再见。”
招了一辆出租车，在车内隔着车窗说了声再见。
只看到口型的霍景枫也用口型回了一声再见。
俞中清手里的吊坠攥的很紧，不规则多边形的棱角使他的手心很快渗出血来。
他在这段恋爱之中倾注的心血太多了。在调整好状态之前，是不可能接受霍景枫的。
这是不负责任的表现，他暂时是对霍景枫没有什么风月之情。再者和霍景枫仅仅见了两次面，他也不信什么一见钟情，不排除对方把自己耍着玩的可能。
万一对方最后也像前任一样，丢了句“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就一刀两断，这叫他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