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车劳顿的，把季如风和巳时折腾坏了，一个晕车晕到想死，另一个坐在电脑前弄东西弄了一夜。
总之两人一到饭店，躲在小包间里，挑了好几道自己爱吃的菜，点了两大碗米饭，犒劳了一顿。
皖大善人请客，那还不得多吃点？
等吃的差不多了，季如风打了个饱嗝。才道，“皖翰天，这一个月你都在寨子里写生？”
季如风是知道皖翰天利用放假的时间躲在寨子里写生，并且还是皖翰天自己在一个月前给他打电话，顺便说的一句，还问季如风要不要土特产。
故此季如风才知道。
皖翰天夹了一口凉菜，叫服务员上一瓶冰镇的饮品，给了巳时，季如风不碰凉食，也不能碰辛辣，所以桌上只有几道家常炒菜。
“嗯。一直都在。”
“不过巳时怎么来了？”
皖翰天虽然含着笑说的，但他的眸子里刻的深深的都是对季如风的斥责。
几天前季如风还没出发的时候，曾给皖翰天打过一次电话，说有人要对清秋寨下手。
可问题是，他没说巳时也要来。
况且这次可不是旅游！稍有不慎是会丧命的！危机重重，季如风竟然敢让巳时趟这趟浑水！
但皖翰天也只是提了一句，毕竟他无权过问季如风的一切事宜。
因为组织。
“……”
季如风并没有直接回答皖翰天的问题，而是岔开了话题，转头逼问皖翰天，“你老实告诉我，关于清秋锁……你还记得多少？”
季如风干脆放下筷子，极其真诚的看着皖翰天，瞳眸直视着他的眸子，“告诉我。”
季如风调了一下自己手腕的表，让一切安静下来，滴滴答答指针转动的声音，契合他所给出的暗示。
操作不够娴熟的技术，季如风用了一种成功率较大的方法，尝试从他口中套出一点线索。
并非不信任皖翰天，而是有些重要至极的线索，往往存在于人的潜意识里
意料之内的，催眠失败了。
“不记得了。”
我只知道我是在水边被人救起来的，差点丧了命，还进了棺材。”
皖翰天笑了笑，轻描淡写的就过去了，他并没有注意到季如风的小把戏，而是一五一十的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根据我在汉关这一个月，除了最初我们待的那个最偏僻，几乎全是蒋姓，只有一户季姓的寨子之外，其他的寨子，包括来考察的考古队以及游走的商人，没一个知道清秋锁。”
“我真怀疑，我是做了一个噩梦。”
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噩梦。
“好吧。”
季如风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边勾起一起笑意，具有暗示性的说道，“我希望……我们的目的不会相冲。”
“可能吧，但你说错了。”
皖翰天摇摇头，从兜里掏出来一个塑料袋，拍在桌子上，用几乎平静的口吻道，“我没有目的，我只是来取走我的东西。”
他看起来信誓旦旦，半分不容辩驳。
确实不容辩驳。匆匆吃了些东西，总算是暖了肚子，季如风就跟着皖翰天上了山，走了几个时辰才到了能暂时歇脚的寨子。
放了东西，季如风伸个懒腰，打点了些东西，外加皖翰天从床下拖出来的三个大皮箱，基本上弄满了三个登山包，塞下最后一个帐篷，季如风抹了把汗，走出了房子。
住所是个土寨子，样式纯朴，两层楼，比其他的都高出一层，据他说，他花了大价钱把这座楼接手，打算常在这里走动，画画山水。
季如风也没问他的钱是从哪出的，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有志气。”
“鸟语花香，山清水秀，是挺漂亮的。”
撑着竹制的围栏，季如风几乎把上半身仰出去，用手掌试了试屋檐外的雨水，清凉的很。
刚到寨子没多大一会，这外面就下起雨来了，季如风一出了门，就看见皖翰天坐在凳子上，架着大画板，半眯起眼睛，用铅笔丈量着远处楼阁，一副正派。
而纯白的画纸上，赫然浮现了一个富有诗意的楼阁，淹没出云雾缭绕处，烟雨朦胧中。
“画的不错。”
“还成吧，我也是靠这东西吃饭。”
“还有，为什么把巳时掺进来？”
皖翰天依旧用炭笔仔细勾勒着山川眉眼，似乎这俗世万千与他无关。
确实无关，他也只是随口一提。
“为什么把巳时掺进来？她不一样，她可以拥有一辈子都安稳的生活，没必要和我们一起。”
皖翰天抬起头，一双如琥珀般清澈的眸子却浅薄的令人停止呼吸，说实在的，眼睛是真的好看。
但季如风的注意力不在这里，而是——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柔软的茧，他贴近他的心脏，语气温和又平淡，说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季如风早就已经死了。”
季如风猛然瞪大眸子，惊骇的死死瞪着他，呼吸都重了许多。
说他已经死了？！
“现在活着的，不过是被福尔马林溶液浸泡过的懦弱的灵魂。”
“为什么要把巳时掺进来。”
“我发生了异变。”
没想到，季如风面不惊心不跳，仿若一切都与他没关系，但微微颤抖的手，他别过头，“昨天……我应该是折腾的过了，运动量一大，加上之前的旧伤。”
“莫名其妙的发生了异变，你给我们吃的泥丸到底是什么？”季如风抑制住自己，防止他一拳揍过去，但他怀疑幼时，吃下的那颗泥丸有问题。
“避水丹，可以在水中呼吸。”
“……”
皖翰天的眸子一眨不眨，季如风看不见半点撒谎的痕迹。
若不是泥丸的话，很有可能那个墓里有问题！
总之，从那墓里出来的人，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健康的存活，而绝大多数的人，会在一段时间内无事，而后突然恶化。
在短短几个月后不治而亡。
季如风很清楚，皖翰天是前者，他是后者。
“我的身体机能急速下滑，过不了多久……我怕是撑不住了。”
季如风一个字都没说错，若不是凭着一口气硬撑，他早就倒下起不来了。
“我怀疑……巳时也容易……”
毕竟她也是从墓里走出来的。“所以这次回去……我想要解开清秋锁的诅咒，最起码，拿到缓解病症的方法。”
“还有。”
季如风望了望楼底，确认无人之后，摘下帽子，掀起刘海，露出光滑的额头，“这是什么？”
是那个老虎样子的鎏金血印。
皖翰天停下笔，沙沙作响的扫纸声也戛然而止了，他规整的放回铅笔，抬起头，看着季如风。
“凑过来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