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摸出腰间的预备弹夹,极其优雅的嵌入一颗子弹,清脆的滑动子弹,
低头,瞄准。
依靠近乎本能的动态视野实时捕捉猎物——那辆火车。
视野里足以飚到火车里某一列车厢时,将呼吸压制最低,他的喉结动了动,随后镜头竟光速晃动。
眸子犹如一只冷峻的毒蛇,他扣动扳机,虎口一震。
出乎意料!火车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而据他十米外的空中,掉下来一只落了单的孤雁。
连声响都不曾有过,他用的应该是改良版的消音狙击枪。
男人低头,从贴近心脏的位置拉开锁链,顿时!一条花纹极其漂亮的蛇迅速攀上,跳跃而下,瞬间淹没于草丛里。
过了一阵,衔回来一只孤雁,正是男人打下来的那一只。
忽然,男人耳边的通讯器闪烁起亮点,紧接着,之前的声音又出现了。
“乔钧。”
他叫乔钧。
乔钧不耐烦的擦拭着枪口,随即将改装版的狙击拆解成便携式。
拇指摁住通讯器,他道,“怎么了。”
“确认火车里的是季慈吗?”
“够不到,太远了。”他冷淡的回道,同时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妥当,背起包。“你怎么确认他会上钩?”
“还有,这次任务是什么?”
“……”对方似乎在斟酌,过了约摸一分钟,才回到。“说来话长。”
“那就快说。”
“……十二年前,汉关发生一件大事,清秋寨起了一场大火,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从此之后,清秋寨就与组织断了联系。”
“而组织派的任务……”对方吸了一口气,“潜入已毁的清秋寨,拿回研究资料。”
“据说还有长生不老的秘密。”
一听长生不老,乔钧的眸子赫然紧缩。
一用劲,握在手中的残枝断成了两截,随意扔在土里被践踏。
他将声音沉了下去,“这和我半夜就驻守这里有什么关系?”
“3021,他说,唯一能进清秋寨的人。也是唯一从十二年前那场清秋寨的大火中存活的人,只有季慈一家。”
“……所以你拿蒋耀四要挟他?”
乔钧对此嗤之以鼻,“拙劣的把戏,漏洞百出,十二年之后的蒋耀四怎么可能还是十二年前的模样?”
确实,
季如风所看的U盘里,那个蒋耀四,赫然与十二年的他如出一辙,仿佛时间从未在他身上留下痕迹——这怎么可能!
“不,”对方似乎胜券在握,“这是真的。”
“这是真的。”
在反复看了六七遍之后,季如风了皱眉头,下了定论,巳时将鼠标扔向季如风,“并没有人工合成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个视频是真的!
那么蒋耀四!巳时的小叔,现在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这不可能……”巳时反驳道,“小叔的样子……十二年了……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
“……”
季如风也没想好,“或许是十二年前的视频,但……”
他移动鼠标,将画面定格在某一帧,赫然可见的,桌面上有一张海报,是近些年才开张的地处汉关的生态园。
这东西总不可能出现在十二年前吧?
或者说,这是一个穿越了十二年的恐吓信!
“巳时,喝口水吧。”
“嗯。”
巳时浑浑噩噩的,就接过了季如风的水,喝了一口,谁知还没等她放下玻璃杯子,忽而手一抖,玻璃杯子掉在地上,顷刻间破碎。
清脆的碎声,让巳时有点不知所措。
半梦半醒之间,她只听见季如风说。
“乖……我们回汉关,回清秋寨,视频是真的,但也是十二年前的,清秋寨已经覆灭,但我们需要回去。”
“因为我们都是乔娘娘的子嗣,她用她的神通庇佑着我们,我们才能幸免于难。”
“而背叛乔娘娘的人,终会迎来神明的愤怒……化为一场大火,毁了他们。”
“与我们无关,与我们无关……”
“我们需要回去,有一伙盗贼对乔娘娘虎视眈眈,他们贪图宝藏,与长生不老……这是一种诅咒!无论如何……你都要帮助我,阻止这场浩劫,放松……信任我。”
“我会护你周全。”
虽然临时准备的词汇过于中二,但季如风凭借着朋友给的,唯一一颗有助于催眠的药物,浅薄的催眠知识。
以及巳时对自己百分之一百的信任。
总之,他貌似将巳时催眠成功了。
汉关,季如风去过。
清秋锁,福叔说的庄王十三陵当中的一个墓,他也去过。
但只有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差点让他丢了性命。
这件事,已经成为了大忌。
巳时的真名叫蒋小鱼,是蒋家人,与季如风是世交。
而十二年前,年幼季如风和巳时一样,是祭品,每隔百年,寨子都会举行一个盛大的祭祀,纯正的嫡系血脉,会成为献祭的最好祭品。
季爷爷是这场祭祀的主祭司。
但爷爷坏了规矩,他趁没人的时候,在季如风的手心里塞了一根红线。他动了私心,想要季如风安全回来。
季如风虽然不知道祭祀是什么,但还是听从爷爷的话,没有任何反抗的带着巳时进入了清秋锁。
等到红线莫名其妙的断了的时候,季如风才知道,所谓的祭祀,就等同于他和巳时永远的困在这个幽深漆黑的洞里,绝望又充满希翼的一遍又一遍走同一条路,至到白骨碎成尘埃。
单靠他们,根本逃不出去。
但季如风和巳时被困在墓地里,走投无路的时候,遇到了一个与他同龄的孩子,胖乎乎的,像个招财猫。
他说他叫晚寒,还说,他可以带他们出去。
在深山老林里,唯一的寨子绝大多数都是蒋姓,季如风在这里生活了两三年,从未见过他。
但季如风没问,他沉默了一会,掏出红线,盯着看了几分钟,再把手上的红线扔了,跟着晚寒离开。
他不知道该不该信这个晚寒,但他知道,这根红线不会再带他离开了。
晚寒健步如飞,似乎这个地方,他再熟悉不过了。走了几个分钟,他就带着季如风来到了一个小房间。
房间正中央有一池浊水,在池子的前面,有一个桌子,桌子上放了三个桃木做的盒子。
晚寒笑眯眯的打开盒子,两个盒子里面都是一颗漆黑的泥丸,“吃了它。”
在两个孩子的注视下,晚寒拿出其中的一粒泥丸,吞了下去,又重复了一遍,“吃了它。”
“活着,吃了它,死了……”
晚寒拿出一个匕首,向空气挥舞着,锋利的猎刃划破空气的呼啸声,让季如风至今记忆犹新。
季如风看了一眼巳时,在她的注视下,季如风咽了咽口水,拿出泥丸吃了下去。巳时见状,也忙着吃了一颗。
“这件事……乔娘娘不希望任何人知道。”
季如风点点头,学着晚寒的样子跪在地上虔诚的磕了个头。
“跟着我。”
晚寒说完,一个纵身跳入池水,季如风咬了咬唇,拉着巳时一同跳了进去。
下一次睁开眼睛,季如风只记得,自己浑身湿漉漉的,刚从后山的小溪中爬出来,巳时倒在旁边,而晚寒却躺在岸上,昏迷不醒。
季如风迟疑的,想要去叫醒巳时,却被脚底的石头绊倒,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再后来……他就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