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三

小说: 救赎 作者: 小诱 字数:1731

  非典肆意的那一年夏天,所有的高校都封校了。外面的进不去,里面的出不来,样子好似一个围城。那一年,修铭的父母都去了国外调研,因此一向住校的大男孩儿将自己最好的哥儿们拽回了家,哥儿们的后面还跟着一个叫袁殊的人。

  冯维杉记得那是个和白色相关的夏天,夏天的味道是过氧乙酸,那是个人们的表情被厚厚地大大地口罩遮盖起来的夏天。因为没有课业的负担,那个夏天冯维杉和袁殊是在修铭家渡过的,从四月封校直到解禁,除了其间回了几趟学校,他们的生活圈子便是家里,楼下的大型超市和金湖茶餐厅。那也是冯维杉与修铭一起渡过的最后一个夏天。

  最刚开始的那段日子,人心总是惶惶不安地,三个大男孩儿整日呆在家中,关注着非典疫情的发展和中东那场如火如荼进行中的伊拉克战争,于是三个大男孩儿总是觉得这社会不那么太平,似乎看不到明天的消极一点点在心底滋生。

  日子总是要过,只要这地球不毁灭,人类似乎还没有灭绝的可能。将最后一个鸡蛋卧到面汤中的冯维杉,回头瞄了一眼已经空空如也的冰箱,这是他们最后的午餐,然后就弹尽粮绝了。终归还是要走出家门的,不是么?看着锅中嘟嘟嘟煮着的食物,冯维杉走到窗边,看着安静的小区,心里想着,其实也没什么嘛!去趟超市而已。于是,那天下午三个大男孩全副武装的从紧急通道跑了出去。电视上说电梯是封闭空间,电视上还说沿海城市的某个小区就是因为电梯传播的疫情。所以,还是楼梯安全些不是么?

  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三个人冲进大型超市的时候,自动体温检测仪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周围的人躲怪物般的向后退去。直到几分钟后,三个人慢慢走过体温检测仪,敏感的仪器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时,在场的人才发出安心的长叹。大家都不想自己那么倒霉,被拉去隔离被去确诊。进入超市的三个大男孩儿不约而同地回头看着那个又突然发出尖叫的仪器,发出爽朗的笑容。其实是大家太紧张了而已,其实是外面的气温太高了而已,其实最可怕的是人们心中的恐惧而已。

  “哥!哥!”被郑宇翔的叫声打断回忆的冯维杉回过头来,对上了他近在咫尺的脸,“哥,我要吃猪排。”郑宇翔将从冰箱中淘出来的宝献到惊惶一瞬即逝的冯维杉面前,“哥做给我吃好不好?”

  “喂!郑宇翔!你别那么过分好不好!”李茂亭的声音跟着传来,人也到了厨房门口,看着厨房中贴近的两人,心里徒然生出怒火。

  “李茂亭,郑宇翔是弟弟。”冯维杉接过郑宇翔手中的猪排,“猪排么?好。”满心的宠溺,是对郑宇翔,也是对回忆中的修铭。

  “冯哥……”李茂亭怒视着挑衅着自己地郑宇翔,对着冯维杉发出不满的呼唤。

  “李茂亭啊,如果是你,哥也会给做的。”冯维杉笑了。

  三个人的午餐,很热闹,就像那个让人惶恐的夏天。那个夏天,始终不曾在冯维杉记忆中淡去,没有枯黄了记忆,反而更加的鲜明,甚至浓墨重彩。

  “哥做的饭真好吃呢!”郑宇翔的嘴里塞满了食物,无视掉李茂亭递上来的“你才知道”的眼神,“我以后可以常来么?”虽然这么问,郑宇翔也只是走个过场,就是某些人不让来,也还是会来的。

  “好啊!”冯维杉淡淡地笑。

  “喂!小包子,你哥……那个……丁少朗现在做什么呢?”李茂亭夹了一片牛肉放到冯维杉碗中,郑宇翔夹了一大块猪排放到冯维杉碗中。不是吃饭,完全是两个人的战争,只是没有硝烟,但却火药味浓重。

  “我怎么知道。”郑宇翔看到冯维杉咬了口自己夹给他的食物,开心的笑着,“好像忙什么孤儿院的事情。我们都各忙各的。”郑宇翔不太愿意提起丁少朗,对着冯维杉更不想提了。虽然不知道冯维杉是怎么认识丁少朗的,但他却敏锐地察觉到丁少朗对冯维杉的关注并不是那么的单纯。

  孤儿院?冯维杉放下筷子,愣了下。心里暗暗想着,教堂、宗教信仰,然后是孤儿院,这个丁少朗还真是让人难以捉摸。

  郑宇翔看着发怔的冯维杉,试探的叫了两声:“哥!哥!”他看得出冯维杉在想事情,内容大概和他哥有关。其实冯维杉并不是一个善于隐藏心事的人,尽管不是什么都放在脸上,但却也能让人很清楚的摸清他的心思。

  “冯哥。”李茂亭瞄了郑宇翔一眼,继而也看着冯维杉。自从冯维杉认识了丁少朗以后,他便在总是这个样子,思维停在某个地方,长久的驻足着。“哥,吃饭了。”李茂亭夹了些菜放在冯维杉的米饭上。

  眼前被李茂亭的手晃过,冯维杉回过神来,看着注视着他的两个人,不明所以,“嗯?”

  “吃饭啦!”郑宇翔和李茂亭的声音共同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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