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散开，一道光柱投射下来，刚好照在下车的莫寒头顶，一瞬间湿漉漉的衣服就被阳光烘干了，他的黑眼珠里透着红光，看不出半分清明。
直到……
“小哥……”司机犹豫道：“到了，你是给现金还是？”
莫寒眨了一下眼睛，清醒过来，把手插进兜里翻找了一阵，这才记起自己好像没带钱来着。
望着前方的大道以及不远处树丛后面露出来的半扇铁门，顿了一下，歪着头似乎在思考要不要这么做。
最后他还是掏出手机给管家叔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一位面目慈善的老管家从树丛后走出来，朝着莫寒微微鞠了一躬，微笑道：“少爷，您回来了？”
“嗯。”莫寒指了指后面明显已经傻了眼的司机先生。
有钱人哇，他遇上真的了。
前方别墅隐匿在树丛背后，显得神秘又高贵，容不得他探寻丝毫，不过他并不打算敲诈人家，只是老实本分地接过管家手里的钱就开车走了。
一边开车一边往后视镜里看，只见那个老管家以及被称作少爷的少年身边不知何时开来了一辆小敞车，开车的男人肌肉发达，面目清冷，着一身黑西装，一派正然。
老管家弯腰替少年拉开后车门，随后自己也坐了上去，小敞车拐了个弯往别墅那边开去。
司机先生甩了甩头，脚下加速，准备去接下一单了。
车上。
老管家第三次犹犹豫豫地转头看自家少爷了。到底怎么回事？小少爷眼角红红的，不禁让他想起小时候失去小狗时小莫寒哭狠了的样子，可招人心疼了。
虽然少爷身上的衣服是干的，但都变得皱巴巴的也实在让人怀疑。
他都这样想了何论家里的两位小姐。
好在大姐和小妹都不在家，莫寒进了客厅就直接往楼上走，回到房间，进了浴室，起先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不一会儿又像是被什么刺激到似的打开花洒兜头就淋了下去。
嘶，冷，浸骨得冷。
冻了一会儿他才晓得抬起颤抖的手去开热水，不停地揉搓自己的身体，最后受不了了索性躲到浴缸里去，把头埋进水里，仿佛就能躲进深渊，谁也找不到，看不见。
曾经，很久以前，他好像也体会过此刻的心情，那种想要躲起来谁也不见的心情。
啪嗒，灯亮。
莫橙踩着十公分的红色高跟鞋出现在客厅，把一身红外套脱下，疲惫地倒在沙发上，不一会儿阿姨送来一杯热茶。
她一手扶在额间轻按，问道：“少爷呢？今天没胡闹吧？”
阿姨欲言又止。
她皱眉，放下手，眼底透出寒光：“怎么了？”
楼上，莫橙肩膀轻颤，他的二宝此刻正躺在床上，但脸色苍白的吓人，额间却是滚烫，她转身瞪向阿姨：“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阿姨吓得一抖，哆嗦道：“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今天一早过来本想叫少爷吃早饭，房间里没有任何反应，等我推开门一看，才发现……”
莫橙忍了又忍：“莫云霏呢？”
“小姐，小姐她昨晚出去了还没回来。”
嘭，莫橙猛地踹了旁边床头柜一脚，直踹地阿姨心头一颤，又听莫橙道：“叫老陈进来。”
一般老陈是不允许随便进主宅的，但莫橙让他进来除外。
“说，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少爷怎么又成了这幅样子。”
老管家并不了解太多内情，只不过大小姐和三小姐都不好惹，他谁都不敢得罪，只得说自己也不知道少爷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但昨天半夜是他接少爷回来。
随即又保证道：“那时候少爷确实好好的，不曾见有什么不舒服。”
莫橙冷眼一眯，扫向床上：“这就是你说的好好的？”
老陈心中一霁，“我这就打电话给医生。”
“不用了，你们出去吧。”
阿姨和老陈对视一眼，最终还是退了出去。
莫橙在床边坐下，隐忍又心疼的摸了摸莫寒滚烫的额头，手指刚触碰到他冰冷的脸颊就像是被吓到了，眼瞳不停震颤，指尖上残留的温度，像死人一样。
她惊醒过来，马上打电话给冯爵。
这次到来，冯爵的脸色跟上一次截然不同，他眼中的责备犹如一根根利剑刺痛了莫橙的心，也刚回来不久的莫云霏不忍心让自己大姐背锅，便先一步承认道：“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在二宝还病着就让他出门去。”
冯爵脸色仍旧难看，就是不说话。
莫橙怕他带走莫寒，走过去面向他，那一瞬间，这个女人的背影看起来即孤单又坚强，“对不起，我保证，绝对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冯爵看也没看他，手掌覆盖在莫寒脸颊旁，突然，莫寒颈侧亮起一道蓝红相间的光，光丝穿过冯爵的手掌游走在莫寒的脸颊两侧，不一会儿脸色便逐渐红润起来。
莫橙他们在后面只看到莫寒的变化，却一点不知道冯爵其实已经惊出一身汗，眼瞳泛着莹蓝的光彩，那里面有说不尽的复杂情绪。
竟然变身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几千年来，头一次。
他到底遇见了什么。
冯爵转过身，眼中的复杂情绪被疑惑和冰冷所覆盖：“你们瞒了我什么？”
莫橙和莫云霏心中皆是一震，他知道了什么？
“你们最好说实话。”
“没有啊，我和大姐也不知道二宝为什么——”
知道小妹为什么要急着辩解，但既然冯爵已经猜到了，就算是瞒那也是瞒不住的。
“二宝恋爱了。”
那一瞬间，莫橙和莫云霏看到冯爵的眼底一下子变了，如果说刚才还只是让人觉得冷，那此刻她们就如同跌入了冰窖，寒入骨髓，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反应过来早就吓得窒息。
这个男人……
莫橙还是硬着头皮坦白：“二宝说他喜欢上了一个男生。”
他怎么能……
他怎么能恋爱！
“那人是谁？”除了最开始的变化，冯爵已经平静下来，莫橙和莫云霏都不禁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