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当的了。”
罗婷朝我伸出两手,使劲晃晃胳膊,那对石器时代镯子从大衣袖子里钻出来,在手腕上晃悠,傻乎乎地撞着,听声像铲子碰炒锅。
“不死当,放一阵再赎回来。”
“说到底这是老太太的,你好意思她尸骨未寒久就当了?再说,别说当铺,收废品的都不要。”
罗婷撇撇嘴,她很少撇嘴,撇起来相当不好看:“那,要不--要不我就只有这个了。”罗婷捋起袖子,露出那表。
我们一道回家,我想睡会儿再去书店,路过典当行时,罗婷猛一闪身进去。
柜台前边还有个女士,带着顶歪向一边的黑帽,黑帽在她甩头的刹那慢慢滑下,罗婷一下抓住,女士道谢后饶有兴趣地看着那手镯:“这是什么?”
“这个?”罗婷想了想,“可能是墨玉吧。”
“这种成色的墨玉?”
“这就好比‘叫化鸡’,外头是泥里头是肉,这个看着像水泥,实际上是上等货呢。”
“噢--”女士意味深长地点头。
我不忍心听了。
女士办完自己的事并没走,等师傅看看这“墨玉”。罗婷刚才胡咧咧,现在含糊了,她本该摘下那“镯子”,结果塞进去的却是我给她买的手表。
老师傅看看表,问我们是不是死当,然后说了个数。
“这不够啊!”罗婷说,“这表我们刚买的,可贵着呢。”
师傅一乐:“你瞅瞅那边儿柜台里头,那都是死当的。比你这个牌子硬、做工好的表多了,里头还有镶钻的呢,才多少钱。我们可不就着商场价来,怎么样?您想清楚喽。”老师傅说着低下头。罗婷拿过手表,把“镯子”塞进去。
柜台里良久没声。我们抻长脖子往里看,只见老师傅举起这圈圈:“您是当这个?”
“哎--拿错了吧您?这不是刚才那对儿。”女士说。
“没错啊,这位姑娘递给我的!我桌上再没别的了!”
“您--擦了?”女士问。
“啊--擦了--”
但光靠擦,是不可能把这个物件擦得这么亮的,那镯子在罗婷放到柜台的瞬间自行蜕变,通体闪烁着“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冰清玉洁,老师傅手里仿佛举着和氏璧,让人涌起一股顶礼膜拜的冲动。
办完手续,我把钱放到大衣内侧口袋,老师傅把那东西放进盒子里之前,它都还保持着和氏璧的气派。
回去顺路,女士坚持开车送我们,我和她闲聊了很久,罗婷无话,车子开到胡同口就不方便进了,我们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