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远第一次知道,原来人的眼睛,可以那么温柔,像藏在花蕊里一丝蜜甜,被酝酿许久后泛起了粉红。
窗子再次被咆哮的风撞开,纷扰的雪花往屋里奔,风撞到他的后背,把单薄的身子骨拢得死死的,那双眼睛却扔在门缝里看着另一双眼睛,淡淡的,浓烈的。
待他猛地推开门时,她已经背对着他,一双小筒靴在雪地上踩着印子,背影慢慢地缩小,模糊,被漫天风雪包裹。时远站在风中,一动不动,看着那个背影,眼眸闪烁了点点星光,却依然看不出情绪。
在原地呆滞了一会儿,时远再次关上门,走到窗台,踩上小板凳,卖力的将两扇窗合拢,锁上。
他叹了口气,坐回了书桌旁的椅子上,那本《人间失格》被风吹关上了,打开书,往后翻,指尖定格在最后几页,视线又开始游离在字里行间的孤冷与挣扎中。
时远是喜欢看书的,并不是像同龄孩子那样看故事书,而是看一些大人都说费脑子的书,费脑子是个什么体验,对他来说,大概就是享受吧。
从小跟着陈大辉,什么血腥杀戮的场面没见过,你说,那些落荒而逃的犯人临死前瞪着血淋淋的眼睛,那些扭曲的表情在死亡的一瞬间定格的绝望,怎么能跟童话故事里灰姑娘穿上水晶鞋,小青蛙变成了王子那么纯粹?
两个绝顶的极端相碰撞,于是越发的沉默。
在无数个压抑的夜晚,时远都想逃离这个世界,可是要去哪儿,他不知道。
就像他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地方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在空荡荡阴森冰冷的屋子里,翻着一页一页的绝望,到底是为什么。
“嘿。”
时远翻书的手一顿。
他抬眸,望向穿出那个声音的地方,窗台。
被锁死的窗台那边儿印出一团红色的影子。
时远脑子蓦地抽离了一下,呆了很久,才慢腾腾的起身,迈着步子走过去看,那个影子越来越清晰。
推开窗,一阵狂风奔腾而来,他眯了眼睛,伸出手背挡住了脸。
缓了一会儿后,他慢慢地放下手,落入眼中的是一个露出八颗大白牙的标准式微笑,和一双眯成缝的眼睛。
是她……
时远静静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