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颀长的身子微的一晃，正巧遮住了灯光，刚想俯下身子，那小人儿像是感受到了似的小身子又猛地一缩。心里揪疼，他还是蹲下了身子，半跪在地板上，一手撑着她身后的墙壁。
他从没想过她会说出这种话来，他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的幻听。
侧了侧脸，不确定似的又问了遍，带着颤音：“你说什么？”
她只是把脑袋又往被褥里埋了埋，吸了吸鼻子，带着哭腔：“小九想走……”
时间仿佛凝固在了这一刻，房间里只剩下了滴滴答答的钟表声，窗外雷雨依旧下的厉害，他能听到自己胸腔里那颗躁动不安的心，砰砰的跳，声音大的惊人。
良久，他垂了垂好看的眸子，薄唇轻启，并没有选择挽留，好听的声音落寞里带着凄凉：“那……你还会回来吗？”
像是孩子在向大人祈求糖果一样，可怜巴巴的模样是从未有过的。
小九感觉心里堵堵的，憋得发闷，听着他这样的回答，心里竟然更是生气，想要什么，可是她也不能确切的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一股无名之火在小小的胸腔里燃烧。
她拧紧了小眉头，眯起了眸子，发泄似的大吼：“不回来了，老公对小九那么坏，小九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
张允晨伸出一只大手，另一只按住她的肩膀让不能乱动，轻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丝。对上她怨恨的小眼神儿，只是无奈一笑，那笑容里满含着宠溺，终是一言不发站起了身，背对着她朝那大床走去，幽幽的一句话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等你眼睛好了，我送你走。”
她身子猛地一僵，不可思议的抬头，大眼睛里满是委屈：“老公都不哄小九吗？”
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弯腰铺着被子，没再看她一眼：“是你说要走，我该怎么哄？反正最后你不还是要走？”
她仿佛透过那身影，看到了他的落寞，是她的错觉吗？原本风华正茂的男人此刻竟然像是瞬间老了十几岁。
“……”小九又把脑袋埋进了被褥里，闷闷的出声，声音小的好像是蚊蝇之声，“那，那万一老公哄哄小九，小九就不走了呢？”
他悄无声息的朝她走来，蹲在她的面前，依旧是刚刚那个姿势，手臂撑着她身后的墙壁，几乎把她整个小身子都包围了起来，只是比刚才凑得更近了，他的脸几乎要贴在了她身上。
猛地出声，把她吓了一跳：
“那你想我怎么哄你？”
小九抬头，撞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脸庞，还是放大版的。她依旧厌恶似的瞪着他，幽幽的小眼神儿好像在责怪似的，想要把他推开，可是推不动，只能伸出小爪子狠狠的挠着他的胸膛，把他的身上弄得全是红痕。
她又有些恼怒：“唔……别靠这么近！”
他也不怕疼，任由着她胡乱挠着自己的胸膛，挠出血痕，大掌轻揉着她的小脑袋：“那你倒是告诉我啊，要怎么哄你，你才留下来？”
小九缩回了小手，大眼睛呆滞的目光注视着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木讷的张开小手：“老公抱抱……”
张允晨唇角终于露出了笑意，像是早就料到了似的，又将身子往前轻俯，连着被子一起，把她轻轻搂紧怀里。又不敢抱得太紧，只能是虚抱着，脑袋埋在她软软香香的颈窝里，贪恋她身上的香气。
她趴在他的怀里，小手有些茫然的抓住他的衣角。小脸儿蹭了蹭他坚硬宽大的肩膀，眼眶里竟又泌出些泪珠，轻轻的低吟了声，张嘴儿猛地咬了上去：“唔……”
“嘶……”
她的小虎牙很是尖厉，很快就把他的皮肤都咬破了，张允晨拧紧了眉，被肩膀上突然传来的刺痛感惹得倒抽了口冷气儿。
他猜到了她不会走，猜到了她会撒娇卖萌要抱抱，就是没猜到她会咬他！
特么的，这小丫头还真咬上瘾了啊？上次让她咬得那块儿肉还没好呢！
他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嘶……小九，轻点儿轻点儿……疼！”
“不要！”
小九松了口，赌气似的说道。
然后又是毫不留情的咬上他另一块儿完好无损的皮肤，她力气不大，但还是把他的肩膀上咬了两个圆圆的红色小圈儿，小虎牙的位置渗出了丝丝血迹。
“小九，别咬了，真的疼！”张允晨拧紧了眉，语气里有些恼怒，又有些无奈。本以为她要两口发泄发泄就差不多了，结果肩胛骨处又是一阵刺痛传来，他咬紧了牙关，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艹，你特么又咬！”
她使劲儿的咬着，像是在宣泄情绪似的，她能明显感觉到嘴下那紧绷的肌肉，咬着咬着，像是没了力气似的，渐渐的松了口，还带着些口水拉出的银丝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张允晨感觉到她的身子渐渐疲软，松了口气，大手又是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终于咬够了？”
“唔……”
她没说话，只是低低的呜咽出声，眼泪像是冲破了阀门的洪水，啪嗒啪嗒的掉在了他的伤口处，滚烫滚烫的泪水灼疼了他的心。
他原本放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松开了搂着她的手臂，想要把她从怀里拽出来，却不曾想她竟猛地勾住了他的脖颈，挂在他身上，怎么也不肯松手，却依旧哇哇的哭个不停。
他只好又抱住她的纤腰，哄着：“怎么了？哭什么？”
她哭哭啼啼的开口，吐字不清：“唔，疼，小九疼，好疼……”
她一说疼，他立马又紧张了起来，拧紧了眉，忙问：“哪里疼？”
“腿，小九腿好疼，唔……老公，小九腿是不是要断掉了？”她哭得像个丢掉了最爱的玩具的孩子，松开了勾着他脖颈的手臂，眼泪鼻涕全部擦在了他身上，嘟嘟囔囔的，“小九不要断掉腿，小九眼睛才刚瞎了……”
不等她哭诉完，他立马瞪了她一眼：“闭嘴！你眼睛才不会有事！”
她没瞎，只是被一种叫做泪水的东西蒙住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