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跟着我了。”林黎不耐烦的说道。
自从姜伯哪里出来,这徐笛年还真是像自己的尾巴一样,不管去哪里都是在他身后跟着。
林黎很怀疑,他连离自己的远近都一直一样。
“这是大人的吩咐。”
又是这一句。
“那你转过身去。”
林黎微叹了一口气,然后朝他挥挥手。
徐笛年没动,也许是怕林黎趁这个时候跑走。
“哎呀,你看看这周围除了墙就是墙,你还怕我会轻功不成?”
林黎不知道怎么回事,绕到了一个四方的院子里,这个院子的结构就像花瓶一样,只有一个门,现在还被徐笛年挡住。
也许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徐笛年转过身去。
林黎看他转身,从怀里拿出了那个香囊,左扯扯右弄弄发现整不开。
而且他早上被拽出来,换了衣服,匕首还落下了。
林黎绕着这院子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等等....刑部的人,身上不能没带刀吧。
他也懒得去问徐笛年,走过去伸手朝他的腰间摸去。
“啊———!!!”
.
此时有三四个刑部服饰的汉子,他们往手上哈着气,站在一个高大的柿子树下,仰头看着上面零星的红柿子。
有人正高高兴兴的拿了梯子过来,往树上搭。
“好好好,搭上了!”
一个汉子看见有了解决办法,高兴的像个小孩一样大声说道。
“啊———!!!”
此时一道喊声传来,给那扶梯子的人吓了一跳松了手。然后那沉重的竹梯子就朝着刚才那个开心的像个小孩一样儿男人倒过去。
“我———去!!!”
.
徐笛年正面无表情的把随身匕首双手递上。
而在他面前的,正是扶着腰,衣服上沾了草屑和灰尘,表情呲牙咧嘴好不凄惨的林黎。
“你摔我干嘛啊?”
林黎的手刚摸到徐笛年身上,还没感觉到是软是硬,是暖是冷就被一个过肩摔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
“早年和大人出外游历,不免有些歹人。所以....”
他的声音低低的,好像是抱歉。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你不该从背后碰我。
林黎咬着牙点了点头,一把拿过匕首然后把他又推搡回原样。
“不许偷看啊~偷看的话....”
林黎拿着匕首,慢条斯理的划着香囊。声音装模作样的威胁人家。
闻斯亭看着自己口中呼出的白气,一点声音都不发出,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人说话。
林黎这时候也解开了香囊。他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怪不得有瓜果的香味。
只见林黎手上是各色的果干和一卷白色锦帛。
林黎拿起来一块甜瓜的果干,塞到嘴里吃下,然后打开了那锦帛。
字迹苍劲不拘,一看就是陈文斋那厮写的。
【宫中来信,十二皇子被皇上派去边境之城安抚百姓,视察战况,贵妃要让你知道。皇上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大发雷霆,好像是因为民间的一些事,据说是和皇室有关。】
【注:这些果干好吃'v'】
如果忽略最后一句话,那这锦帛上传来的东西还真是有点用。
至于这让皇上大发雷霆的事,想必就是自己刚刚看到的那个九皇子事情了。
他摸了摸下巴,不觉得九皇子让皇上生气,和十二皇子被派到边境是巧合的事。
好像是有人,存心想让自己知道这一切。
他面不改色的收起小布团,然后走到徐笛年身边。
本来想拍拍他肩膀,但是手都伸到一半了,又缓缓收了回去。
“....走了走了,冷死了都。”
徐笛年跟在人的身后,像一道影子一样。
“嘿呦!!好大个的柿子啊!”
“就这块背阳,柿子才没掉下来。”
“哎!让我下去啊!赵鹤,你把梯子拿走干嘛!”
几道叫骂带笑的声音传到了林黎耳朵里。
林黎一抬头,发现是有几个人在柿子树下,还有一个在柿子树上。他们中间有个火盆,有个人正把柿子放进去烤。
他再仔细一看,发现了一个熟面孔。
这不是早上和姜伯打招呼,说要去摘柿子的那个大叔?
好家伙,他还真来了。
那几个人也看到了林黎,笑声也都慢慢停了下来。
树下几个人面面相觑,神情略有些尴尬。树上的那个人此时看着他们翻了翻白眼,打算自己找个树杈子下来。
林黎也看出来他们不待见自己,但是路就这么宽,走过去打个招呼是必不可免的。
他这么想着,于是大大方方走上去。朝这几个人一拱手。
“诸位大人好,在下这般有礼了。”
神色自若,礼数也让人挑不出错处。
这下反倒是那几个人尴尬了。他们刚才还在说尚书大人新收了一个徒弟,是个不成器的小东西。还赶不上养只兔子有趣。
结果就撞上了,人间身边还跟着个徐笛年,还被人发现他们在工作时间摸鱼打柿子。
林黎倒是无所谓,主要是徐笛年,那可是尚书大人身边最忠心的狗啊。
其中一个男人怼了怼旁边的人,朝他使了使眼色。
旁边的人赶紧把手里红彤彤的柿子放下,也朝着他回了礼。
“小林公子好,徐大人好。”
“老早就听见大人收徒的消息了,可是这才看见。”
“小林公子果然是青年才俊啊!哈哈哈哈哈。”
他们都咧着大嘴笑,暗地里却偷偷的挡住那火盆和地上的柿子。
林黎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也笑了。
“何必呢?诸位大人。我也是出来躲闲的。徐....大人现在也不是要纠察你们的错处。”
他转身看了看徐笛年,对方在这注视下也僵硬的点了点头。
这些那些人总算是放了心。
林黎慢悠悠的走到站在最前面的那个男人面前。
在哪个男人疑惑的眼神下,他抓起对方的手把香囊里的果干都倒给他。
林黎微微笑了笑,带着点恶作剧的意思。
这个果干可是去过你们刑部的大牢呢。
“诸位大人,我就先走了。”
藏青色的大袖一摆动,反射的光线就像细小的游鱼一样进到了柿子树下每个人的心里。
被林黎塞了一手果干的男人,此时握着那些果干,有点说不出话来,其他的人也都一样,甚至连在火盆里已经烤黑了的柿子也没人顾的上去看。
这孩子,其实也不错。
那男人犹豫的看向了旁边的人。
我们刚才那样说他,是不是太不好了?
旁边的人回来他个眼神。
把这副样子尽收眼底的徐笛年缓缓回头,又抬头看了一眼前头蹦蹦哒哒的林黎。
凭着一把果干,让他们愧疚的不行。
真有你的啊林黎。
咚————
已经被遗忘在树上的人终于自己跳了下来,他在树上也看到了全过程。
此时他看着自己周围低着头明显感觉很愧疚的共事们,拍了拍他们的肩,豪放的说。
“咱们柿子摘下来这么多,一会给他送两个去。”
他又拍了拍手里拿着果干的那个男人。
“赵鹤,一会你去送。”
那男人也愣愣的点了点头。
...
“好冷啊外面!”
林黎小跑着回来,一进屋子就把手凑到了炭盆旁边暖着。
“饿了么?”
姜伯这边也把案子审完了,边擦着残墨边问他。
林黎搓搓手,答道“倒还不饿,就是这里没意思的很。”
他说完还撇了眼姜伯桌子上的那一堆竹筒。
案子倒是挺有意思的。
“明天休沐,可以带你去外城看他们施粥。”
林黎听完之后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一块石头。
以前自己出去玩,听戏赏花喝酒划船,有时候还能和陈文斋认识的那些有趣的人学到很有意思的东西。
林黎郁闷的看了眼姜伯,然后过去趴到自己的案子上装死。
他记得,之前陈文斋哪里有个人会发出很多的动物叫声。
他还会和马说话,让马跳舞呢。
见他不说话,姜伯又看了眼已经拿起笔的徐笛年。
徐笛年也看向他,眼里什么情绪都没有。
姜伯又收回目光。心想,看来是没惹什么祸。
“大人?”
屋子里的其他人听到又有人,瞬间开始无声的骂骂咧咧。
本来上班就烦,之前悄默声的还好。现在来了只崽子也就不说什么了,这怎么大老爷们还过来了呢?
刑部也流行串门啊!
林黎勉强打起精神看向门外,发现那是刚刚在柿子树下碰见的那些男人其中之一。
这是自己给他塞果干那个。
他正拎着一“串”柿子过来。
为什么说是一串呢,因为这是一个树枝,上面挂着几只红彤彤的柿子,连摘都没摘。不过那上面本来的白色雪霜却是不见了。
他盯着周围几位能杀死的目光,把柿子放到了林黎的桌子上。
见林黎看他,他大大方方的咧嘴笑了一下。
“我们在树那边摘下来的,都好吃的很。想着小林公子没吃过,给他送过来尝尝。”
他转头朝着姜伯说,一点都没有在上班时间摸鱼的愧疚。
姜伯无所谓的摆摆手,反正你们干活也是偷懒。
他送完东西就走了,这让其他共事更生气了。
几个人偷偷耳语,内容不约而同的都是骂他。
“你说赵鹤这小子,有好吃的也不给咱们分几个。”
“哼,无事献殷勤!他又想干什么?”
“.....”
屋子里起了小小的说话声,不像往日那般冰冷,变得更有人情味了,而不是像个装铁器的仓库一样。
姜伯看了看林黎,面无表情的想到。
这徒弟,真是干什么什么不行,扰乱安静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