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钢铁肠胃,百无禁忌

小说: 刺客他真没病 作者: 南海北岸 字数:2155

  沈从兰的兄长便是当今皇帝,皇上向来对他的要求从来都是事无巨细的一一满足,可谓是十分弟控。

  沈从兰听花郎中说去恋爱堂,怕他再被下蛊,马不停蹄的跑去觐见圣上,本以为皇兄不会轻易应允,没想到他居然动用千牛卫捣毁朱雀门。他虽不懂皇兄为何要派下三百羽林卫,让中郎将当前锋,如此大规模的兵力去除掉不足五十人的店铺,未免太过大材小用,但当务之急是把花未闻救出来,他便没有继续深问。

  就在刚刚,木逢春说蛊母奸滑狡诈,可以隔空下蛊,让他的心更是悬到嗓子眼。

  木逢春说他饮鸩如水,钢铁肠胃,百无禁忌。便主动请缨把花郎中带出来。

  但实则,他是要去救朱雀门。皇帝动用羽林卫的意图,就是畏惧她手中玉蝶蛊,要铲除朱雀门。

  他并非怜惜蛊母,他觉得朱雀门并不该绝。他更不明白蛊母为何要说谎,他和蛊母仅仅数面之缘怎么定下终身?

  恋爱堂后堂围墙与隔壁人家间隔着条羊肠小路,不过三步远的距离,只要逃入人家便可逃出生天。

  他跳上围墙,弓腿准备一鼓作气飞跃之时。

  跳动的火苗如潮浪般逐一亮起,目光被突然亮起的火光吸引。

  蛊母看见手持火箭的士兵,箭簇上跳动如鬼灯的火。士兵斜挎雪亮如银的兵器,满目肃杀,正瞄准她们。

  嗖——!

  箭里弦上,似是风吟。火光箭雨,照得夜色微明。

  木逢春忽然感觉被人推开,所幸他轻工了得,弹开三尺,在空中翻转身形,单手挂在恋爱堂二层楼阁之上。

  他被蛊母推开,看着围墙外一抹朱红的倩影,像清明澄澈月光中,那坠落的朱砂线,化作一丝飘曳的红色雾霭,扑通坠地。

  一道围墙,割开了时空。墙内漆黑一片,墙外是无尽的火光与灰烬。万箭齐发都火箭刺中蛊母肉身,连悲鸣都未听一声,就坠落下去了。

  木逢春默缄着,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带蛊母走实为暗度陈仓之计,让蛊母当做诱饵吸引兵力,趁机让唐梨去七杀门避难罢了。她说要保护唐梨自然有她的理由,可对于木逢春来说只要让朱雀门留下传人,无论活下来的是蛊母还是唐梨,都无甚影响。

  在羽林卫面前,诱饵的下场不用多说。

  侍卫们举着火把汇聚得密集,火苗攒动,正朝蛊母坠落的地方围成圆。

  他腾若游龙,腰身挺立朝前飞跃,便夸出去数步,落在蛊母坠落之地的屋檐之上。

  风噤寒鸦,月华为霜。他半蹲在屋檐之上,及时制止了正打算靠近的官兵。

  “别再靠前。”他竖起手掌挡在八字胡子的千牛卫对正面前,“蛊母死后,她肉体所赡养蚀骨尸虫便会顺着她的血流出来。与她血有接触者,都会被寄生。”

  十来个七尺身披甲胄的壮汉顿时驻在原地,锋利眼神似乎楔进她缓缓流出血流上,皆生惧色,脚跟再原地踏了几步,便不动了。

  木逢春:“快去知会王爷,朱雀门蛊母已经伏法。”

  看着官兵撤开几步,转身去报告王爷。木逢春是骗他们的,哪有人会疯到用自己的肉蚀骨肉虫,这么说的目的不过是不想让官兵靠近而已。蛊母费尽心机想和他成亲,必然是有话想对他说。

  不惜冒死来天子眼皮子底下的话。

  他从屋檐上翻身落地,玄色衣袍犹如墨莲翻转而落,贴近蛊母身侧。

  气若游丝的老人身上被扎了数杆箭簇,红血和她的喜服混在一起,让人辨不清的颜色。

  她嘴边传来飕飕的气音,似乎正拼命用气音汇聚成一句不成形的话。

  木逢春贴近她唇边,细听。

  “玄武门未绝。”她悄声说道,“玉蝶蛊在……唐梨身上。”

  木逢春面罩下的眼睛似乎正在直视着她,可惜冷漠的“木”字盖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恋爱堂正门,风戏游丝,烟柳凝雾,湿人衣衫。

  羽林卫对正来报蛊母伏法,沈从兰脸上挂着喜笑颜开的表情,讨好似的凑到花未闻身侧,“花郎中我们去看看吧!”

  花未闻却凝重的蹙眉,他沉重的,“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他觉得这其中有阴谋,皇帝为何派下亲率卫队?蛊母等了木逢春七十年,单单因为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汉子?或者是出于同情?谁会为了一个仅仅出现几个月的陌生人等上七十年?

  他随沈从兰绕到恋爱堂后院,在宽不足十尺的邻院小巷里,官兵手里的火把照夜如昼。

  火光映射着人影摇晃,他熟悉的黑袍腕带身影正蹲在一团红艳的人影旁,正把她抱在怀里。他心脏抽搐着酸疼,让他怀疑是否感染心疾。

  不然怎会时而发作,时而平复。

  目光幽深的凝视着木逢春和她怀里的女子,他不知怎地,全身的气血凝堵,似乎有团奇异的情愫要冲破任督二脉。他希望被抱着的是他,就算身中数箭,气息欲绝。

  要是能和蛊母换下肉身就好了,可他就近在咫尺,看起来那么触手可及。

  他有些明白了,这感觉……是嫉妒啊……

  蛊母在木逢春怀里目光瞥到他身上,嘴角渗出一缕红丝,她唇线开阖,似乎在和木逢春说什么悄悄话。

  时间凝滞,只剩下蛊母嘴唇不断变换的形状。

  她说罢还朝花未闻透去视线,木逢春闻言猛的回头,注意到他,脊背往后退了退,似乎吓了他一跳。

  蛊母的手渐渐滑落,眼里澄澈的光丝丝缕缕散去。她微弱起伏的胸膛逐渐不再动了。

  木逢春抱着她的尸体侧过脸,“你们不要跟着,她的尸体必须以特定的方式销毁。”

  声音不喜不悲,活像块顽冥的石头。说罢他便朝着远方飞走,浅散身形。

  只剩花未闻形和一众侍卫形只影单的背影被昏黄的火光拉长。

  而远处屋檐之上有人一袭玄清道袍正在默默注视他们的闹剧收场,他身上金丝细密勾勒腾蛇缠乌龟。

  身后跟随着一个同样衣袍的男人,正是三清殿里守殿的道长。

  “门主,蛊母的身体为何没有化作玉蝶?”道长说道。

  被称作门主的男人缓缓摇头,杵着下巴暗暗沉思,“难道玉蝶蛊并不在她身体里?”

  “如此看来,七十年前的事是真的了。”

  “七十年前?”

  他淡淡回头,目光上过一丝阴鸷的光华,“前朝黄帝化作蝴蝶飞走羽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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