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晚了,方志才开着车送天蓝到家。
这次真的做贼心虚,天蓝坚决不要方志送到家门口,在离家还有一小段路的时候就下车了。
因为这里是郊外的农村,公路两边没有路灯,黑糊糊的,也几乎没有过往的人和车辆。
方志将车停在路边,两道强亮的车灯照得好远,村里面偶尔传来狗叫声,以及妇人打骂小孩的声音。
“你回去吧!”天蓝望着方志说。
“不,你先回去,我要看着你回到家我才放心回去。”方志说。
黑色的夜幕中,借助着车灯的光亮,依稀看见他们暖昧的神情。
天蓝沉默了一下,望着方志,想说什么又不说了,低下头,“哦,我先回去了。”
可是,天蓝一转身,方志一把抓住他的手,又一把将他抱在怀里
“呜。。。。。。不、不要了。。。。。。”天蓝闪着头想避开,但被方志一手按着他的后脑,但最后还是被天蓝奋力地将他推开了,满心负罪地逃回家。
逃到家门前,天蓝粗粗地喘着气,他太慌张了,比做贼还要慌张。
家里的灯还亮着,传出来杨玲做家务的声音,天蓝站在门前不远的地方,望着灯光昏黄的屋子里,却没有勇气走进去。
这时候,传来瑶瑶的声音:“姐姐,哥哥怎么还没有回来?”
没有听到杨玲的声音。
又听到瑶瑶问:“姐姐,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听那幼稚的那声音,瑶瑶都快哭出来了。
沉默了一阵子,终于听到杨铃的声音,无奈而伤感地哄道:“哥哥很快回来了,瑶瑶不要牵挂,早点去睡觉好吗?”
“我要哥哥、我要哥哥。”瑶瑶突然哭了起来。“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听到瑶瑶凄切的哭声,天蓝的心都碎了,好想冲进去将小妹妹抱在怀里,但是,却没有勇气面对深深地爱着自己而贤惠体贴的杨玲。
“不要哭,瑶瑶不要哭,哥哥很快回来了。”杨玲哄着。
“姐姐,哥哥不要我们了,我要哥哥、我要哥哥。”
“不会,哥哥不会不要我们的、不会的。”在屋子里面,杨玲抱着瑶瑶,竟然也哭了出来。
站在门外边的天蓝,满心负罪,他对不起杨玲,真的对不起杨玲,心里比死还难受。
这时候又听到爸爸暴怒的声音:“那小子,要死就让他死在外面算了,他有什么值得你们为他哭的,杨玲、杨玲,不要难过,等他回来伯伯狠狠地教训他一顿。”
“哥哥不要我们了、哥哥不要我们了。”
听着瑶瑶伤心的哭闹声,天蓝最终受不住了,心痛地冲了进去,一把将瑶瑶紧紧地抱在怀里,“哥哥回来了,瑶瑶不要哭、瑶瑶不要哭哦!”
“小子,你回来了,你给我进来、你给我进来。”天伯伯在房间里暴怒地大吼道。
哄好了小妹妹,天蓝缓缓地站了起来,却低着头,没有勇气看杨玲一眼,心虚得很厉害,沉默了一阵子,他还是鼓起勇气抬头看着杨玲,看见杨玲满脸忧伤,而且还泪迹未干,天蓝心里一阵难过,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对不起,杨玲对不起,我不该这么晚才回来,让你们担心。”
“小子,你进来,给我进来!”爸爸在房间里吼着。
天蓝走进了爸爸的房间,天伯伯坐躺在床上,手里抓着一条粗长的竹子,那是天伯伯当拐杖用的。
“过来,你给我过来。”
天蓝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走了过去。
“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天伯伯挥着手中粗长的竹子,狠狠地向天蓝身上打过去,几乎毫不留情。
天蓝不躲避,也不出声,默默地站在那里任由爸爸狠狠地打。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杨玲冲了进来,拼命地阻拦,“天伯伯,不要打了,天蓝不是回来了吗?不要打他了。”
“爸爸、爸爸,不要打哥哥、不要打哥哥。”瑶瑶也抱着天蓝的腿哇哇大哭。
好不容易,杨玲才让天伯伯停下了手中的竹子。
“你怎么了?天蓝你怎么了?没事吧!痛吗?”看着天蓝被打,杨玲心痛死了。
天蓝却沉默着不出声,呆呆地站在那里。
“你说,你今天一天去哪里了?到现在才回来,你看看现在几点了,人家杨玲一个还没有过门的女孩子,忙了她家里的事情,又跑过来帮你做家务,照顾妹妹又照顾爸爸,而你在哪里啊!你说你在哪里啊!”
杨玲却说:“天伯伯,别骂天蓝了,天蓝也不容易,又要读书又要打工,还要照顾你和妹妹,也很辛苦的,平时也都没有出去玩过,难得同学有车带他出去玩一下,家务由我来做就可以了。”
听着这话,天伯伯脸上的表情瞬然暗淡了下来,是啊,天蓝多么不容易啊,十七岁的他,正是最阳光最灿烂的季节,他应该像其他的男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向往着他那片蓝色的天空,然而,他却撑着整个穷困潦倒的家,自己给了孩子什么呢?什么都没有给到,反而躺在病床上连累了自己的孩子。天伯伯低头沉默着,满脸愧疚。
沉默好久,天伯伯叹了口气说:“去玩下没关系,但是不要那么晚,爸爸无所谓,你要知道你还有个才五岁的小妹妹。”
“知道了爸爸,我下次不会了。”这时候瑶瑶还抱着天蓝的腿,看到哥哥被打,她哭得满脸都是泪水,天蓝又蹲下来,用手轻轻地帮她抹干泪痕,很慈爱地望着她,“瑶瑶,今天想哥哥了是吗?以后哥哥都不会这么晚才回来的了,不会让瑶瑶担心哥哥了。”
“去吃饭吧!”杨玲说。
“哦,我在外面吃过了。”天蓝站了起来。
但是,等他走到客厅,看见角落里那张老古董的桌子上,还摆着两盘菜、两碗饭、两双筷子,老旧的屋子,灯光昏黄,眼前的一幅,流淌着悠悠的思念、流淌着悠悠的等待,显得凄凉又感伤。
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已经十点多钟了,“怎么,杨玲,你还没有吃饭吗?”天蓝心里顿时潮涌,哀怨地望着杨玲,帅气的脸与柔和的眼睛充满了疼爱。
沉默了下,杨玲说:“等你回来一起吃。”
心里顿时掀起汹涌澎湃般的感动,天蓝一下子将杨玲抱在胸怀,紧紧地、深深地抱着,好想永远都不放开,良久,他感动得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杨玲,我不该让你等这么久,我错了,以后都不会了。”然后深深地在杨玲的脸上亲了一下,面对如此体贴的天蓝,杨玲想生气都生不起来了。
两个人坐下吃饭的时候,天蓝不停地给杨玲夹菜,自己也毫无形象地吃。
“你不是在外面吃过了吗?”杨玲突然问。
天蓝依然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饭,伸起脖子吞了进去,傻傻笑着,“嘿嘿,在外面吃得再怎么饱,回到家里还是想吃我老婆做得饭。”
杨玲还是很不开心,根本就吃不下饭。
“怎么了?杨玲?还不开心吗?”天蓝顿然停下筷子,望着杨玲问。
杨玲沉默着,想说什么又不说,小口地吃了一口饭,顿了顿,然后才说:“天蓝,方志是喜欢你吗?”
天蓝突然僵住了,惊呆的表情慢慢地黯然、慢慢地愧疚,慢慢地低下头。
“我已经看出来了,他喜欢你。”杨玲此时却风淡云轻地说,“而且,看你现在的表情,你们现在是不是在热恋中?”
“没有、没有,”天蓝慌张起来,“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你怎么面对我这样愧疚的表情?”杨玲气愤而伤心地质问。
“我。。。。。。”天蓝望着杨玲,却哑然解释不上来。
杨玲恨恨地瞪着他,怨恨的眼睛慢慢地变红,然后哽咽了一下,一大串泪水从眼眶里滚了出来。
“杨玲。。。。。。”天蓝急了,却不知道怎么解释。
杨玲哭着,跑进了房间里。
“杨玲!”天蓝追了进去。
在房间里的天伯伯听到外面不对劲,便喝道:“小子,你又跟杨玲怎么了?杨玲、杨玲,他把你怎么了?”
杨玲背着天蓝,抽动着肩膀,伤心地哭着。
天蓝走到了她身边,低下头,沉默了一阵子,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安慰解释道:“杨玲,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伤心,但是、但是,我真的没有跟他在一起,请你相信我,我不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的。”最后那句话,天蓝的声音变得那样没力没勇气,说得那样心虚那样愧疚。
杨玲猛地一抬头,直直地盯着天蓝,“真的没有吗?”
天蓝又慌了一下,心虚得不敢正视杨玲,低下头,说不出话。
杨玲盯着他的眼神越来越愤怒,一把抓住了天蓝胸前的衣服,“真的没有吗?你说真的没有吗?我一看你的神色就看得出来。”
天蓝也没有反抗,也没有吭声,任由她抓着自己又吼又摇,满脸没有办法诉说的痛苦和无奈。
杨玲发疯了好久,最后一把甩开天蓝,哇地倒在床上伤心地哭。
“小子,你给我过来、看我不打死你。”天伯伯暴怒地在房间里又吼又叫,“杨玲,你怎么了?他把你怎么了?”
天蓝僵愣一会儿,身心沉重地走到床前,深深地透了口气,默默地把杨玲抱在怀里,让她的泪水湿透了自己的肩膀,轻柔地抚着她的背子,“杨玲,对不起,是我不好,让你伤心了,但是、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跟他在一起。”天蓝没有撒谎,那偶尔的擦枪走火,跟两个人在一起是两回事,而且,自始自终天蓝都没有那意思,都是方志在主动,但是,也怪自己没有明显的抵抗他。
哭了好久好久,杨玲渐渐地停了下来,天蓝轻柔地推起她,愧疚、自责,而又疼爱地注视着她,满脸泪水,眼睛都哭肿了,天蓝心痛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对不起,杨玲,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伤心了。”说着,又轻柔地亲了她一下,再次深深地将她拥入怀中。
天蓝耐心地哄了好久,才勉强把她哄好了。
但是,等天蓝再次亲她的时候,杨玲却说:“天蓝,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什么,我相信你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情的。”
本来,杨玲这样说,天蓝应该趁机会撒个谎才是,然而,天蓝却僵了一下,脸色突然暗淡,愧疚得没有勇气面对杨玲。
天蓝毫不掩饰的神情,杨玲一眼就看穿,顿时浑身都凉了,心也沉落到了深渊,瞪着天蓝良久良久,然后才突然发狂,“难道你真的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你说,是不是?是不是?”手抓着天蓝的肩膀,疯狂地摇晃。
“我。。。。。。”天蓝却说不出话来,那确实,自己已经做了对不起她的事。
“我现在不仅怀疑你们已经在一起,而且已经做了破底线的事情。我对你那么好,你居然背着我跟一个男孩子在一起,你没有良心,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小子,你竟然做了对不起杨玲的事情,你过来、过来,看我不打死你。”天伯伯在那边的房间里暴怒吼叫。
哭闹了好久好久,天蓝自始自终没有反抗、没有吭声,任由杨玲在自己身上撕抓摇晃,渐渐地,杨玲冷静了下来,沉默了一阵子,抬起头,满脸泪水,神色失望地望着天蓝,长长地叹了口气,“天蓝,你好让我失望。。。。。。就像这事,为了不让我伤心,你连撒个谎都不会吗?只要你向我撒个谎,神情稍微掩饰下,我也不会怀疑你了,我也不会伤心了。”
“我。。。。。。”天蓝抬起头,却还是说不出话来,愧疚、自责地低下头。
又沉默了一阵子,杨玲问:“是什么原因让你接受了他呢?他是个男孩子,你也是个男孩子,而且,我看你是正常的。”
天蓝顿了顿,似乎是在鼓起勇气,“我,我没有接受他。”
“不管你接不接受,我知道你们已经发生了最亲密的关系。”
“。。。。。。”天蓝顿然慌张,却说不出话。
这神情,不用去猜测都能看出他们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杨玲的心又沉到井底,绝望得都想瘫倒地上,但她还是坚强地站好。
杨玲还是很冷静地说:“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会变成那样,是不是我每次都拒绝你,你很有需要,一时忍不住才跟他发生了那样的事?”
沉默了一下,杨玲突然将门关上,“好,我现在就把我全部给你。”杨玲坚决地做了决定。
而天蓝却愣住了,“杨玲,你。。。。。。”
杨玲走过来,抱住了天蓝,开始在天蓝身上嗅闻亲吻,天蓝身上淡淡的男性味道渐渐地让她沉醉、让她疯狂。
平时都是天蓝主动,但今天事情不妥,杨玲也反常,让愣着的天蓝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站在那里动都不动,让杨玲在自己的身上疯狂。
。
天蓝突然想起来,慌忙用手挡住那地方,“不,不要了。”翻身就想起来。
杨
突然,杨玲说:“天蓝,我把我的全部都给了你,你要答应我,以后都不要跟方志来往了。”
天蓝却怔了一下,兴奋的神色渐渐地退去,然后暗淡地低下头,沉默地不出声。
看到天蓝这样的神情,杨玲一下子失望到底层,又伤心又气愤,“怎么了?难道你还想跟他在一起?他是个变态,男孩子喜欢男孩子。”
“不!”天蓝也不知道怎么了,不能容忍杨玲这样侮辱方志。
杨玲一阵羞愤,一把推开他,翻起身来。
“你还要帮他,你是不是也喜欢上他了?”
“我、我没有。”
“没有,那我骂他你怎么要帮他?”
“我。。。。。。”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一定也喜欢他了。”
“杨玲,我、我没有。”
“好,那我问你,你们在一起,谁主动?”
“是他主动。”
“那他是。”
“不,是、是我主动。”
“那你是bt。”
“是是是,是我bt。”
啪地一声,杨玲一巴掌甩过去,匆忙穿上衣服,哭闹着夺门而逃。
“杨玲、杨玲。”天蓝也急忙穿上衣服追了出去,但杨玲已经泪水纷纷地骑着单车走了。
“小子,你把杨玲怎么了?你给我进来,我要打死你。”天伯伯在房间里不停地吼道。
而这时候,方志躺在床上,开心得无法入眠,脸上一直都在笑,心里总是回想着今天跟天蓝在一起的整个过程,回想着亲吻天蓝的感觉、回想着在荷花丛里最亲密的纠缠、回想着两个人一人一口地咬着一串冰糖葫芦,慢慢地回想、慢慢地品尝,真甜蜜、真温磬、真幸福,连窗外猫头鹰的叫声也显得那么的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