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初遇（二）
漠河镇上，早晨的雾还没散去，四处都是白蒙蒙的，大街还没有睡醒，只有两三个行人往来。这其中，两个似是从边界逃军而来的人特别明显，一个一身书生装扮，左手拿着一本书，右手扶着一个戴纱笠的人，两人都异常的狼狈。
“行疆，往右走，那里有一家客栈。”书生站在小摊前吞了吞口水，听了旁边人沙哑低沉的声音，转了个身往客栈而去。
老板切了一声，身上那么臭，有没有钱还是个问题，还嫌他的早饭！
漠河镇只有一家客栈——行疆客栈。一天十二个时辰不打洋，掌柜的，小二亦是一天三轮。
小杜上的是早班，刚刚和柱子换了班，无聊的靠在门口，看着外面的雾，这时候，闻见一股浓郁的腥臭味。
雾里走来两个人，一个书生，一个戴纱笠的，看不清面容，只是两人都异常狼狈，像是——刚刚从死亡的边缘逃出一般。
“行疆客栈？”书生张开干涩的嘴，声音里带着一丝惊讶。
“两位，麻烦你们先到后滩洗个澡再进客栈。”小杜有礼貌的微笑着说，话语却似西北风一样无情。吹的书生身形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可是，又诡异的在半空中稳住身形，嘴角蠕动着，不知道是愤怒的还是羞愧的。
“小二，麻烦把掌柜的叫来。”纱笠下嘶哑的声音响起，分不清男女，不知道为什么，小杜有种本性的萎缩与服从，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平民百姓，而是一个站在金字塔最顶端的神！
“好……”小杜颤抖着，无意识的将两人请到客栈里面，安排了座位，然后逃也似的跑了。
书生看着小杜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些混乱，她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她说话间有一股天生的贵族气度？为什么……你是谁？天衣……
“你大清早的谁会找我……”厨房传来一阵吵闹声，小杜拉着一个肥肥的戴眼镜的中年大叔出来。
一看见堂中的两人，脸色便变得十分难看。
“出去，出去，这里不收留乞丐！”掌柜的提着书生，要将书生提起来。小杜不想做了可以早说，不用把这种不三不四的人带进来……
“掌柜的。”纱笠下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小杜再次瑟缩了下，又来了，又来了。
掌柜的脸色一僵，打量起一旁戴着纱笠的人，一身看不清颜色的衣服料子似是很好，全身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只有右手搭在桌上，食指和中指露在外面，很漂亮，只是有些血迹……不，不是血迹，是纹身，血色的纹身，两指并在一起，恰似一朵——曼珠沙华！
掌柜的肥大的身躯无规律的抖动着，慌忙间脸上的肉一甩一甩的。
“请问客，官，官有什么需要，小店，店……一一定尽力，力，满足……”掌柜的语不成调的说，眼睛一直盯着地上，仿佛一抬头，就无法将话说完一般。
“两间上房，两桶热水，两件干净衣服，两份早饭。”沙哑的声音不温不火的说着，无形间，压的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好，小人马上去准备。”掌柜的暗自搽了一把汗，拉着吓得腿软的小杜迅速消失。
不一会儿，一个小姑娘将两人引入上房，已有人准备好沐浴工具。
太阳如昨天一般升起，照在这看似平静的小镇上，客栈里，一扇窗户被推开，风轻轻的吹进来，房间里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
一个书生装扮的人伸了个懒腰，推门出去。在抄手扶廊上转悠，楼下是陆陆续续赶来或要经过三不管地带，或是已经从那边过来的人，小声议论着什么。
大概，是为什么没有遇见那些强人吧！书生拂了拂衣袖，拿出一本书，靠在扶手上看。
“你打算进京考试？”沙哑的声音响起，门口靠着一个白衣人，一头白色的长发，不似苍老的形态，而是那种很有质感很有生机的模样，一张很美的脸，皮肤白皙，脸上长了一双桃花眼，流转间顾盼生辉，脸色有些苍白，靠在门上，就像一只软骨动物一般，偏偏自成一种慵懒气度。
“等你身体好了，我就去看看。”书生笑的有些尴尬，似是没想到自己捡到一个美人。
“我……”天衣有些犹豫，垂下眼睑，不看书生，“如果不嫌弃，我们可以一起。”
“真的？”书生有些惊异，手指忍不住的颤抖。
“嗯。”天衣说完话，便艰难的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