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宫,弈仙亭。
亭外棋友众众。
亭内是杭州大人焦叶之,杭州棋霸令狐无心,守擂青年令狐一子,须发皆白的黄天祥而已。
四个人里,唯有令狐一子兴奋过度,双眼赤红。一回儿望望空荡荡的棋枰,一会儿又看看亭外的人群,好像他是在寻找一个人似的。
他在找谁呢?显然他不是在找他今天的对手——吴仙鹤。
其余的三个人,各怀心事。
面色凝重的是令狐无心。显然,他昨夜又研究了仙鹤的对奕谱,他手里只有两局:一局是昨天仙鹤与王蓑衣的,一局是仙鹤对崔浩翰的。可惜这两局棋谱都是仙鹤的绝胜局。不论是开局,还是中盘;也不论是厚薄虚实,还是扭杀官子,他几无破绽。
知州焦大人的面色不愠不火,说他高兴呢,他有一种悲戚的色彩,说他悲戚呢,他的脸上仿佛总是挂着笑意来。他是一个旁人永远摸不出心事来的官场老手……
擂主黄天祥,居然是看客形象。他漠不关心的看着远方的黛色,好像要追究哪远去的云霞以般。在他看来,今天正好是他真正观察吴少年的最好时机。
他心里默默念道《棋经十三篇》:
“夫智者见之于未期,愚者暗之于成事,故远之害而图彼之利者胜,知可以战不可以战者胜……不战而屈人者难。”
“难难,”他终于开口喃喃低语:
“老子曰,自知者明。”
众人一听,一语激起千尺浪,令狐无心脸色微变,恭言附和道:
“赌圣今日以逸待劳,知己知彼,一定不会辜负焦大人的一番苦心。犬子不敌,还望赌圣一柱擎天,为我们的擂台画上一个圆满的环。呵……嗬……”
“老夫当效犬马之劳。只是,令郎定会坐擂有功,我,嘿……嘿嘿,还是不上的好。”
“那当然。”焦大人哈哈插嘴。
“哈哈哈,是龙是凤,今明两天必将分晓,只是,还望……”令狐无心暧昧的看了看赌圣两眼。
赌圣黄天祥默默点头,说:“江湖一局棋嘛,是敌是友,可取可诱。哈哈哈……”
令狐无心转而对焦大人说:“还是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有过人之才,有容人之量。试想,围棋江湖谁不附骥?”
在大家的言谈中,仙鹤已经快步如飞的来到了弈仙亭。
未几,令狐无心赶忙起身迎接。
焦大人满脸堆笑的说:
“三峡棋侠,果然是人中龙凤,棋坛新星,我在这里预祝你过关闯将。”
他回头对令狐一子则轻描淡写的说:
“嘉州,是我的故乡,杭州是我们的天堂,希望你能经此磨砺,重振我们江浙的围棋雄风。哈哈哈……”笑声煞是高昂。
他的话里有话,虽然好像是不偏不倚,但是,谁轻谁重还是一目了然的。
仙鹤一听此言,不禁豪爽的笑道:
“江湖小生,适逢际会;棋才不奇,斗胆挑战。适逢对手,乐而忘忧。”
“好!”在众人的叫好声里,,崔知州宣布比赛开始。
几个棋童抬来了四角的榧木独木棋墩。红木的棋罐业已打开,里面是静静躺着的精灵。白的像珍珠,黑的像玛瑙。
仙鹤手感一摸,果然是纯天然的羊乳玛瑙围棋子。美伦美央,华贵无比。
所以诗韵曰:
“如欲拈棋轻且称,
富求白象与乌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