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水落岩无悔,梦醒空自凉
长剑当空,叶落纷飞,一男子如剑一样的身姿,旋舞空中,一时间,天地混沌,茫然一片。刹那!剑落人停,落叶依旧,却无一片,落于那人身上。浅蓝色的衣袍,随风而舞,凸显出略瘦的身形,一股震慑的霸气,随风袭来,似是天地之间,仅此一人,待一切渐渐平息,那身影,却又是何其的孤寂……
“唉……”叹息声从身后响起,转身,便瞧见从阳光出走近的女子,即使是朴素而不能再朴素的青衣,也难掩出尘之姿。只见她踏着落叶,静静的走来,漆黑的眼眸中,不见波澜,唯有空寂。
“哥,你决定了?”女子淡淡的询问,那声音很是空濛,回旋于林。
男子轻轻一笑,不置可否。
似是感受到了稍稍刺眼的阳光的照射,女子轻轻闭眼,阳光照于脸上,异常的明亮,随后又渐渐睁开,仿佛什么东西在熄灭的同时,又有着什么在慢慢升起。
“既如此”女子看向眼前的男子,微微一笑,清风吹着发丝散动,轻抚着白皙的脸庞,显得更加秀美“哥,我帮你。”
男子轻轻叹了口气,道:“水梦,这不是你的事。”
“不!”女子果断的打断了男子的话,用黑漆漆的眼眸望向那双坚毅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道:“哥,这世间,我只有一个哥哥,我愿看着你,君临天下。”女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去,飘飘然,不带走任何眷恋。
慕容晔看着远去的身影,眼中尽是苦涩,这本是他自己的命,却为何,要将另外一个人,再次拉入这苦海,果然不愧是兄妹,如此相像的秉性……
“呵呵”他自嘲的笑了笑,原来他也有一个妹妹,却也只有这一个妹妹。
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水梦,水梦,当真是:水落岩无悔,梦醒空自凉。
男子提剑缓缓离去,阳光落在林中,空留一片迷茫……
(二)朝露晞,芳时歇
东风恶,欢情薄,一杯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茶楼中,女子负手立于窗旁,静静地望着路得尽头,日暮了,却还是如此热闹,熙熙攘攘,纷纷繁繁。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女子轻轻一笑,她果然,来了。只是不知,如今的她,会是什么样的心境?
“怜情,帮我备茶”
“哦,知道了”身后一清秀的女孩应声而去,怜情迷惑虽迷惑,却也从不多问,她明白,一些事,姐姐向来不喜对她多说,当然,她也没那么多心思去问。跟着姐姐,别的好处没有,却也从不吃苦……
“姐姐,茶备好了。”怜情将茶放在桌上,看着萧水梦。姐姐,在等谁?
身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开门,白衣女子抱琴而立,一肌一容,尽态极妍,不同于萧水梦的出尘,她似乎更像是人间丢失的一样宝物,似乎是该属于人间的,而人间,却留不住她,只是那女子的面上……全是死寂。
女子越过怜情,直直的看着站在屋中的萧水梦:“萧水梦,我们又见面了。”
“你来找我肯定有事。”水梦淡淡道,话语中不带任何语气。
“这是‘海辰,以后请萧姑娘保管。”
“你……不后悔?”萧水梦静静的看着她,有一阵的错愕。
女子将琴放下,顺势夺门而出,似是清风吹过,却不带走一片云彩,怜情惊愕地望着她的远去,脸上显然是不可置信。
“这,这是‘海辰’,她就这么不要了??”这可是多少人抢破了头都想得到的!!!怜情怀疑那姑娘的脑子是不是坏了。
“这本就不属于她,就算得到了,又能怎样?”欲望,既然选择了,理应承担后果,不惜一切得到的东西,或许最终,只是个幻念……
萧水梦无声的拂着着那琴,不禁叹息,“海辰,海辰……”随即拨弦而唱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于我归说?不知何处是归宿。楚芳歇,而今,你也是如此的心性么?所以,你要把它给我?
“怪不得,琴师们都争着抢着想要这琴,这声音可真好听!再加上姐姐的歌声,不知要迷倒多少人了!”怜情的魂仿佛都被勾到九霄云外去了,话语有些语无伦次……
东西太好了,也是祸害呢,这算不算是“祸水”?好东西?多少人想要,又有多少人要栽进去?唉……也不知那楚芳歇出了何事,如此聪明的女子,可莫要糊涂啊……
萧水梦无奈的笑笑,忽而眉眼一跳,携琴转身离去。
“姐姐去哪?”怜情被萧水梦这一连串的动作吓了一跳。
“救人!”
楚芳歇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还会跑到这个地方,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点,正午的山林,褪去了清晨的神秘,现在,虽是骄阳高照,却显得一丝的凄苍。
那密密的幽林,曾经是她笑过的地方,那该走了吧?如今,还能留下些什么?
鸟倦知返,狐死首丘,这,也算是个家了……?
罢了吧……
未想我楚芳歇,也会颓败到如此地步,惨然一笑,挥剑,向自己刺去。
瞬时,眼前青影闪过,一枚银簪硬是打下了手中的剑,这突然的一袭,让楚芳歇有些措手不及,愣愣的看着前面的人。
“还好,没有来迟”
温和又带着一丝悲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青衣女子携琴立于楚芳歇的面前,淡淡的温和,淡淡的闵怀,淡淡的笑,像是要去融化她……
她未出一语,将琴摆出,席地而坐,十指拂琴,一段空濛之音从指间传出,无尘无思,无悔无欲,琴音悠远,回旋于林中,渐渐,远去,消逝,空寂。
萧水梦静坐于琴旁,悠悠道:“楚姑娘亦是精通音律之人,该懂得水梦之意吧?”忘不了初见时,她脸上的妒恨,亦是抹不掉再见时,眼中的死寂。
楚芳歇回神,随后苦苦一笑:“未想萧姑娘也有如此高超的琴艺。世人皆传:这《阳春》取万物知春,和风淡荡之意;而《白雪》取凛然清洁,雪竹琳琅之音。果然不错”
萧水梦亦是淡然一笑:“洗去执念的,不是这琴音,而是你的心活了。”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呵呵,这不正好应了我的名字,我还有心么?”紧闭双眼,任由那泪,挥如雨下。
“你心中郁结太多,发泄一下也好”萧水梦说的有些迟疑,只是看到她哭成这样,自己不免也有些慌乱
“东西丢了,可以找,楚姑娘若想通了,灵音阁尚少一位阁主。”说完,施施然离去。
楚芳歇坐在树下,想着萧水梦了离去之前的话语,不怨了,不恨了,是否意味着,可以去放下了?呵,或许放下,不会这样的痛苦,看着那把“海辰”,淡淡的笑了,管它什么以后,命中的东西,得不到的,何苦再去束缚它……
灵音阁,或许是个不错的去处……
三个月后
小楼中,青衫女子静坐在屋中,浅尝香茶,享受着屋外悠扬的笛声。
“这个楚姑娘看起来比先前好多了!人也不见的那么死气了!”怜情笑道“只是,她即打算放下,却为何,又将这琴拿回来?”
萧水梦淡淡笑开,随后显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痕迹:“她已经错了一次,不想让别人与她犯同样的错误吧。”
“可是这东西在我们手上,弦幻宫……”怜情有点为难,到不是害怕,只是麻烦。
“好了,楚芳歇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这灵音阁另外一个阁主的位置,我如何会给她?”
萧水梦不耐烦的打断了怜情的唠叨,享受着阳光与笛音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