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日我正在佟妃宫中小坐,人人都知道距离佟妃临盆的日子已经不远了,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只是人人又都不知道,皇三子玄烨就是于今日降生——顺治十一年五月四日。
我只是到这儿来看热闹的,恰巧静妃也来到景仁宫“看望”佟妃,她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意料之中的事,自然没什么惊奇。可是把佟妃和佟夫人紧张坏了,这肚子里的孩子眼看就要出生了,静妃此时到这儿来,只怕是别有用心吧。二人就像防贼似的紧盯着静妃的一举一动,生怕她动了什么手脚。
“中宫已经修葺一新,比我住的时候还要好,你们什么时候搬过去?”静妃说。
佟夫人笑言:“这皇上不发话,没人敢挪窝儿。娘娘您是说着玩儿的吧。”佟妃更是一脸紧张的看着静妃,生怕静妃一个“不小心”会对她的孩子不利。
“这入主中宫,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嘛,孩子在肚子里呢,谁都抢不走,佟妃娘娘也不用着急。”我宽慰着佟妃,虽然我知道佟妃入主中宫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想必孝庄太后早已定下了新皇后的人选,皇后之位只能属于蒙古博尔济吉特氏。
静妃摸着佟妃的肚子感叹道:“你真是好命,我此生是没有这个福分了,永远都没有了。”佟妃害怕的浑身颤抖,只咬自己的嘴唇,可又不敢多说什么。
佟夫人紧张的说:“娘娘,您轻点,轻点。”
“你怕什么,我还能把她的肚子按瘪了不成。”静妃起身说,“中宫的新主子已经离开了科尔沁,就要进入京师了,新主子也是博尔济吉特人,是我的侄女。”
“静妃娘娘,您喝茶吧。”
“我不喝,你自己喝吧。”又转向佟妃道,“佟妃,你削尖了脑袋想往中宫里钻,可竟不知,即使我不是皇后了,也轮不到你。”
佟妃闻言一时接受不了,强压着自己的情绪问静妃:“您是在跟我说着玩儿的,静妃娘娘,您跟我说着玩儿的,对吗?”
“我是喜欢说着玩儿,可是我现在不跟你们说着玩儿了,佟妃你听好了,我以废后的名义告诉你,我住过的地方,你住不进去了,中宫是博尔济吉特的,跟你没关系了,我真替你难过。”
佟夫人心疼自己的女儿,劝说道:“静妃娘娘,您别再说了,别说了。”
“孩子在肚子里,见不到皇上,他在你肚子里哭呢,你也跟她一起哭吧,我也陪着你哭。废弃之人,什么都没有了,眼泪,有的是。”说完,转身就走了。我在一旁看着,那静妃还是这么嚣张,原以为她已经悔过了,看来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文锦,你别听静妃胡说,她在骗你呢,这一定不是真的,一定不是的。”
我附和道:“是啊,佟妃娘娘,静妃的话您能信吗,她是心有不甘,在刺激您呢,您可不能当真。”
佟妃已听不下去,皇上当初是怎样信誓旦旦的对她承诺过,中宫的位置非她莫属,而如今皇后的位置却早已经属于她人,换做是谁都接受不了。还是那句话,佟妃太天真了,立后这样的大事,怎能由皇上一人做主,慈宁宫就头一个不答应。佟妃既知中宫有人选,失望伤心过度,导致早产。
太后得了消息,问苏茉儿佟妃是如何早产的,是磕着了,还是碰着了。苏茉儿知道是静妃所为,但她多聪明啊,只是躲闪着不答话,在太后的逼问下,苏茉儿不得不道出了实情,说佟妃是因为听到静妃说中宫迎接科尔沁新主子的事,动了胎气,忧伤过度,太后不信,苏茉儿强调说静妃只说过这些话,别的什么也没做。太后知道她做过不少坏事,还说绝不会轻饶过她。
景仁宫早已忙成一团,佟夫人面对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不知所措,只顾流泪,却帮不上什么忙。
喜公公道:“佟夫人啊,您先出去吧,这儿有接生嬷嬷呢。”
“公公,你瞧着佟妃她···她还能不能撑下去?”
“夫人,佟妃娘娘福大命大,您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我与淑妃、兰贵人等人赶到时,皇上正在景仁宫的院中来回的踱步,心急如焚。
“皇上,您别担心,佟妃娘娘一定会上为您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小阿哥。”
“淑妃娘娘说的是,皇上,您先坐下歇会儿吧。”
佟夫人从里面抹着眼泪的出来了。
“佟妃怎么样了?”皇上忙迎上去问。
“还没生呢,接生嬷嬷说,怕是难产。”
皇上惊得向后倒退了一步:“景贵人,你进去看看,佟妃怎么样了。”
“这···是,臣妾遵旨。”虽然不情愿,但是皇上发话了,谁敢不从。
我进了内室,佟妃躺在床上,阵痛折磨得她形容憔悴,脸色苍白。
“小主,您怎么进来了,这里有奴婢们呢。”
“皇上让我来瞧瞧,佟妃到底怎么样了。”
“娘娘是气血逆转导致的难产,奴婢已经给娘娘服下催产的汤药了,还拿了参片让她含着,吊住精神,只是迟迟看不到孩子的头。”
“不管怎样,佟妃和孩子一定不能出事,你们都警醒着些,千万别出了差池。”
“是,奴婢们知道了。”紧接着,大家又开始忙碌起来。
佟妃痛的大喊大叫,女人生孩子就是这样,没有不痛的,不管是生在皇家还是普通百姓家庭,肚子里的孩子都要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不经过撕心裂肺的疼痛,孩子怎会来到人间。
“哇···哇····”一阵嘹亮的哭声从景仁宫中传出,划破天际,顺治十一年五月四日,皇三子玄烨降生了。
喜公公连忙去给皇上报喜:“恭喜皇上,娘娘生了,生了。”
“是男孩,还是女孩?”
“回皇上,是个白白胖胖的小阿哥。”
皇上听了也顾不得什么,只冲进产房,趴在佟妃的床头,握住她那无力的手,“佟妃,谢谢你,你为朕生了一个小阿哥。”
此时的佟妃早已累的虚脱了,她有气无力地说道:“皇上,臣妾···臣妾,终于给您生下了皇子,皇上···”
“佟妃,什么都不要说了,朕都明白,朕要告诉你的是不管中宫是谁,咱们俩的心都永远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