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一舞倾城)

小说: 后宫之主 作者: 左未央 字数:3202

  鸣钟响起在湖面微微荡漾开来,一圈又一圈。挂起的明灯花色各异,余光打在冰冷的湖面上,添了不少暖意。高台之上,红纱罗衣在微风中肆意狂舞。

  安霜姗姗来迟,瞧见众人都欣赏歌舞,便寻了个不显眼的位置落座。她这刚刚坐下却感到一股视线,抬眼望去。慕容铭拿起酒杯正欲饮下,眼角注意到安霜这边的动静,安霜一愣,朝他微微一笑,他点点头就将手中的美酒一口喝下。

  席中窃窃私语,因着安霜坐在后面,也听的真切。不过到和她想的八九不离十,无非就是谈论坐于天子之下的那个紫色衣袍的男子,百里镜晓。

  安霜坐的远些,自然看不清百里镜晓是何摸样,能看到的,是那一身紫色的衣袍。她有些纳闷,贞泽的服饰装束哪里是如此的?各国的服饰装束都同当地的气候,还有比较统一化的行动而决定的。贞泽气候较暖,服侍比较简略,且又经狩猎,服饰就比较轻巧。像这样精巧繁琐的衣袍,是天朝的服饰装束吧。

  可是以往来的使者,都是着本国的服侍。这百里镜晓,却是开了先例了。

  “听雨,习武之人的眼力都比较好,是吧?”安霜拉拉听雨的衣角,眼神儿瞟到百里镜晓那里小声对听雨说着“你看看,那百里殿下,着的是何衣物?”

  “束服”

  安霜暗惊,想这种场合,天朝男子所着衣物都是有明文规定的,且定制了品阶;龙袍、蟒服、束服、朝服、锦服、华服、罗服、庄衣、民服。龙袍自是头等,乃是天子所物。蟒服和束服则是王爷同驸马。朝服、锦服、华服和罗服便是那些达官贵人。而庄衣和民服却是地方土豪和士生。若是在正式的场合穿错了衣物,就是范了大忌。

  “看来这驸马人选,皇帝陛下心里早有打量”听雨轻叩桌面,青瓷杯里就荡开一圈圈的波纹“好茶,安小姐喝些热茶暖暖”

  听雨如此说来,安霜却是想明白了。也着实佩服起慕容铭来,于天朝如今的状况,公主的婚事就是头等大事,若是选错了人,怕是就再也回天无力了。皇城四大公子,其中任何一个人,都抵不得有百里镜晓这样合适。

  若是将姬公主指给她哥哥,那么慕容铭的手里就会有一支精锐的军队。若是将姬公主指给林渊,那么慕容铭就会有天朝第一族的支持。若是将姬公主指给周炙横或者路凉非,就能最大化的激起周家和路家的矛盾,若是时间掐的刚刚好,那么慕容铭就有可能坐收渔翁之利,不用一兵一卒,就可以真正的君临天下。

  可是…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无论是指给谁,都有必要的一些风险,而恰恰,慕容铭不想慕容伊承担任何的,他张开着羽翼,护佑着他唯一的妹妹。安霜想,那些避不了也化不开的风险,慕容铭,不会拿慕容伊去赌。

  若是同贞泽联姻,那么,即便皇城有任何异动。慕容伊,天朝唯一的公主却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因为她的身后,是一个国家。相反,贞泽强悍的战斗力也可以为慕容铭所用,虽离得天朝远些,可却扎扎实实的避开了这一切,他慕容铭何乐而不为?

  一杯热茶下肚,从心里升起的却是丝丝凉意。

  有一点她还没有想透,难道百里镜晓这次亲自过来,就是为了这一件事?那若是贞泽主动请求联姻,那么,是臣服天朝,还是只和慕容铭同盟呢?

  “别想太多”

  一只手抚上安霜的左肩,她侧身望去,正正瞧着听雨对她云淡风轻的一笑,泫起清风微漾。

  第一次,见听雨笑的这么认真。

  忽而响起幽幽竹音,安霜闻声眺目,宛在水中央的戏台突然亮如白昼,依稀可见戏台中心用蜀锦织成的毯子铺成了一个满月的形状,她眼力实在是算不上好,在四周飞起的明灯到底还是看到那一排扶栏镶嵌的红色玛瑙。她不由得的嘴角抽了抽,心里暗暗数了从扶栏上的红色玛瑙,就以她眼光所到之处,看的模模糊糊的境况下,竟还是看到四十九颗如茶碗大小红色玛瑙。还不计那些把她的眼晃的晕乎乎的点点星斑。

  只是安霜并未发现,她这点小动作被那抹明黄尽数收在眼里。

  那人轻轻一笑,端起茶来一饮而尽,颇添了一股豪气。

  只是可惜了…茶。

  被当做酒用。

  “啧啧,天朝的皇帝陛下还真是豪饮,镜晓自愧不如、自愧不如…咦”

  挪揄的声音戛然而止,戏台之上似宛开的红莲一寸寸的吸引众人的目光。

  只见四个身着白衫的女子挑开帘子鱼贯而入戏台中央,丝竹之乐忽而跳动起来,不似刚才听到那般空灵。

  冉冉而起的明灯被云袖缠绕,忽上忽下。湖面被起伏不定的光芒反射的波光粼粼,女子婀娜多姿的身影在锦袖舞动中若隐若现,所限显露肌肤之处颇令人遐想。

  只是这遐想之人却不是在座的任何一个男人,而是在佯装抿茶谈定自若的安霜。她向高台瞟了好几眼,黑瞳幽幽转动,裸露着让人见之唯避如火焰般的眼神儿。

  真是太不对劲了,真是太不对劲了!

  安霜一会望向高台,一会望向百里镜晓那边。好看的眉眼像打了霜的茄子骤然变化。

  “安小姐,怎么了?”

  听雨凑到安霜耳边细声询问,随着她的目光也望了个来回,暮然,勾起了嘴角,似一朵在漆黑的深夜里傲然绽放的昙花。

  安霜诶了一生,一时适应不了听雨的变化,又循着刚才的动作望了个来回,只是,除了那种不消反增的不对劲,她确实分毫没有看出个名堂来。心里暗叹,这果然是高手和低手的区别。

  “安小姐,不危险”

  安霜一愣,细细品味了一下听雨这六个字,想她是出的这个端倪不危险,反而有趣儿。不过,也是,她的直觉一向很准,可从刚刚知道现在她只是能感到一些不对劲的味道,却丝毫没有什么危机的充斥感。更何况,如今天下里赫赫有名的听雨的在身旁,就算有危险,也无需去担心那些个多余的,眼下欣赏歌舞便是。况且,依照安霜的经验,像这样只有几个侍舞在戏台循循舞着,那,那领舞着必定惊艳。

  当然,这个永恒的定律于她安霜却是对不上号的。只是,不知,这次是不是同安霜一样也是个打破这个永恒定律的人。毕竟,变态年年有,今年,出现个两个也不足为奇。

  在明灯冉冉升上半空之时,赫然可以看到一条血红色的红绫从天空直直的垂到戏台上。那个架势,仿若是连接天上地下的一个媒介,而,从那条红绫缓缓而下的红衣女子,便是天上的仙女一般。

  “奴婢见过那人一次,他的衣袍,是血红色的”听雨曾经说过的这句话突然一下子就撞进了安霜意识里。她再看看那条红绫的颜色,是血红色,安霜揉了揉眼,再三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的情况下,这才肯定了那的的确确是一条血红色的红绫。

  怀着激动的心情,安霜定定的瞧着高台之上的那个女子,虽然瞧着不太真切,不过,那女子身着的红衣是要比听雨的稍要艳些,却抵不过那条血红色的红绫了去。收回目光,到底还是失望了些。

  说突袭而来的失望感是为着什么,安霜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或许在听雨说那血红色的衣袍的时候,就在她的心里扎下了根。这根,拔不了。也或许是看到一条血红色的红绫,那红衣女子合该也是着那般妖致颜色的衣物的。总之,这若要深究,却是说不清楚的。

  也是在安霜收回目光的档口,她错失了一舞倾城的第一舞法。再看过去的时候她眼里除了惊艳便是震惊,除了震惊便是惊艳……

  那女子的红衣不繁琐,却也不简略。样式同平日里姑娘里穿的差不多,只是容姿出众了些,只是衣服颜色艳些,只是腰间一条肆意狂舞红绫耀眼了些。这件衣物,甚至算不了一件舞衣,只是在女子身姿的摆弄下,却可比之那五彩霞帔。

  安霜看的分明,那舞步繁琐之处,就算是她这等善于解析,速学的人也是万万达不到那红衣女子如此境界的。这倒不是说她有多笨,相反,她相当聪明,学东西也学的快,在快的程度下亦精。这个问题从她幼年为父亲献寿,那日在慕容铭的生辰上为三音伴舞一事都可以看的出来。只是,这红衣女子的舞步,确确实实是让她犯难了。

  在戏台的四个角,四个侍舞各举明灯,弯倾着身子作匍匐状,也均望向戏台中央那个舞的好似精灵的红衣女子。

  那红衣女子仿若一朵开的正好的石蒜,不留余力的绽放的专属她的美,她的艳,她的芳华。整个戏台是她的天下,她在她的一寸天下里,透着清冽的风,傲人又温润的步步循环着。

  那该是何等的绝代风华。

  一曲舞毕,红衣女子收了手势,作罢了舞姿。甩出了一条红绫分毫不差的绑在慕容铭身后那根大柱上。她拉着那条红绫,在高台上跃起,像从刚才从空中落下那般一样从搭的戏台‘飞’了过来。

  红衣做绕,翩翩而起。

  这边众人还未回神,那女子却是稳稳的落在了慕容铭身前。

  安霜看了过去,虽是之能看到一个纤细背影,不过,不过,那分明是天朝的姬公主,慕容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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