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鄂州知府

小说: 葬落日 作者: 子时许 字数:3922

  鄂州城东的湖边,一位年轻的男子伫立栈桥尽头,一身月白长衫,与蓝天碧湖很是相衬。男子忧郁的眼神平静的看着湖面上远处的小舟,忽然好似想到了什么,眉头略皱起,接着便是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不远的岸边站着两个深蓝衣衫青年,不知在说些什么,但目光一直都落在此男子身上。

  过了一会儿,男子回身走到岸边,两青年忙迎了上去。一青年道:“少主,流萤刚刚来过,禀报说连小姐现在在鄂州知府的府上,做了知府夫人身边的丫鬟。”

  “流萤呢?”

  “流萤已经回去,属下怕打扰少主,所以自作主张让她回去,请少主恕罪。”

  男子沉思一下,忽然苦笑道:“她宁愿去做丫鬟也不愿做君子门的少夫人。”又问道,“那个叫十三的是什么人查到了吗?”

  “已经查到,此人二十来岁,本名雕翎,是落日楼杀手,连小姐之所以进知府府上也是他的安排。”

  “这是怎么回事?”他一个杀手还对付不了流萤四人,保护不了连淑?

  “据属下调查,落日庄主骆彰知道连小姐是君子门的人,欲杀连小姐,他无奈之下便将连小姐安身知府府上。”

  男子冷哼一声,“他对君子门的怨恨倒是深,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原本骆彰并没有要杀连小姐的心思,只是让与连小姐有联系的人从此断绝与连小姐往来,但是有一位名叫楚歌的少年与连小姐往来平凡,似乎还动了情,所以骆彰才下此命令。”

  “楚歌?什么人?”男子感了兴趣,竟然还有一个喜欢连淑的少年。

  “楚歌年十八九,是林碧落的唯一徒弟,骆彰对此人偏爱。”

  “林碧落?就是三年前因谋反罪自杀的靖王林碧落?”

  “是,也是十七年前落日楼的林碧落。”

  “听闻此人胆识不凡、谋略过人,就是太过多情,门主也常赞叹此人。如果不是他早逝,我还真的想见一见此人。”眼中满是惋惜。忽然又问道,“门主是否已经到了鄂州?”

  “是,门主前几天已经到了鄂州,只是不知道如今驻足何处。”

  “门主行踪向来飘忽不定,驻足何处你查不出来也是应当,估计这个世上只有夫人能够随时的找到门主,门主有事情吩咐自然会让望江和望湖来通知。既然连淑在知府的府上,就先让她待在那里,倒也是安全些。既然我已经来了鄂州,就让流萤四人暗中保护她便可,不必再为难她。”男子平静的说着便走开。。

  走出没有多远,君钊忽然停下了脚步,问道:“君钺现在是不是在落日山庄?”

  “是,前段时间骆彰认了小少爷,如今小少爷已是落日山庄少主。只是前几天不知道为何被伤命悬一线,是落日楼主夜杀所救。现在在落日山庄内养伤。”

  “我似乎有十年未见这个弟弟了。”君钊笑着说道,“去落日山庄。”

  “少主这是?”两青年没有明白君钊的意思,这落日山庄与君子门的恩怨,别人不知道君钊总该知道,竟然要去落日山庄,这不是送羊如狼口吗,有去无回啊。

  君钊自是明白两人的担忧,骆彰对君子门的恨太深,深到连自己的儿子都可以丢进落日楼做杀手。如果得知自己是君子门少主,恐是会将自己碾碎。

  君钊轻松的笑着安慰道:“我如果能够让他伤害到我,我就不会进落日山庄。”

  两青年还是不放心,落日山庄对于君子门的人来说正如君子门对于落日山庄的人来说一样,都是九死一生之地。

  “少主三思。”两青年立即单膝跪下劝谏,“少主想见小少爷,待小少爷的伤好些,属下请小少爷来见少主,少主万不可去落日山庄。这如果让门主知晓,属下十条命都不够取的,还请少主体谅属下之难。”

  君钊也知晓,自从十七年前自己的兄长被落日楼人杀害之后,自己的父亲便明令禁止自己踏进落日楼和落日山庄,即使是去报仇都不允许。如果此次被得知为了见君钺,自己的父亲定然是雷霆大怒,真难保不杀了自己身边的两青年。想到此,君钊也取消了这个念头,毕竟人命关天。

  “起来吧,君钺现在既然身体不适,就让他多养养。此时去见他或许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回去!”君钊说完便径直的向城门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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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鄂州知府府上。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从小院的门口跑进来,乳白的裙裾上绣着点点粉色桃瓣,在奔跑的时候随风轻扬,好似围绕在周身移动的花瓣,让人觉得煞是好看,好似它的主人一样可爱动人。

  小姑娘跑到主屋前,扶着门框跨进门槛,差点就摔到在地,原本粉嫩的脸蛋,因为累的一片霞红,好似晚霞一般娇艳。

  “娘……”小姑娘吃力的叫道,几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

  “这是怎么了?”一位三十多岁的夫人疾步走上前去扶小姑娘,为她舒舒气。“怎么累成这个样子?”夫人边为小姑娘舒着气边扶小姑娘到房中间的桌边坐下,旁边的连淑倒了杯水递过去,还不忘嘱咐,“慢慢喝,别呛着。”夫人接着问:“有什么事让你跑成这个样子。”

  小姑娘接过水杯,喝一口,又娇喘了几口,才缓过气来,抓着夫人的手急切的道:“快去救哥哥,爹又打哥哥了。”

  “这又怎么回事?”

  “思思不清楚,但是爹比以前都生气,挥着棍子就打,娘你快去救哥哥。”思思摇着夫人的胳膊哀求道。夫人无奈的叹息道:“你们父子三个就不能让我安稳一刻。”说这话时已经从凳子上起身,连淑也跟了过去。

  夫人在思思的拉扯下,很快的来到了知府大人陆文甲的书房,书房的门关着,但是明显听到里面陆文甲怒吼的声音,还时不时的听到有棍子打在身体上的沉闷之声。夫人用力的推开门,见到一位弱冠公子跪在地上,一位年逾不惑的中年男子举着棍棒正欲打下去,明显是被这突然打开的门惊的停了下来。

  夫人没有去看陆文甲,而是看向跪着的陆汉平,由于衣服的遮体,根本看不到身上的伤如何,但从那额角的汗水便知是伤的不轻,痛的难当。夫人又将目光转向陆文甲,快速的走上前一把夺过陆文甲手中的木棍仍在脚边地上。又转头去扶陆汉平,“快起来,伤的怎么样?”

  “孩儿没事。”陆汉平摇了下头,却并不起身。

  “汉平,你这是怎么了?连淑快把少爷扶回去看看伤的怎么样了。”夫人对门边的连淑吩咐道。

  连淑愣怔了一下,才恍然回过神来,走上前去,刚欲扶陆汉平,却听见陆文甲怒气冲冲道:“让他跪着,谁都不许求情。”

  “文甲,你……你看你把汉平打成什么样了,还要罚他。他做错什么事,你打几下教训教训也就是了,他知道错了下次不再犯就罢了。你打这么重还不让他回房去看伤,你不心疼我心疼。”

  “你知道他闯下什么大祸吗?差点闹出人命来!”

  “哪就那么严重了,汉平一向老实,哪里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来?”夫人不是不信。

  “人家都找上门来了,还有假吗?”

  夫人更加疑惑了,陆汉平一向通达事理,虽然学了些功夫,但都是防身之用,从不会出去惹是生非,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会教他武功。

  “怎么回事?”夫人想知道详情,或许只是误会呢,也或许根本没有那么严重。

  “他把落日山庄的少主给打了,差点要了人家的命,幸好是有神医及时相救,否则,早就命归西天了。也幸亏没事,如果骆少主有个不测,就落日楼的势力,杀个这个畜生比碾死一只蚂蚁还容易。骆庄主没有杀了他,只是到府上责问几句,已是给为夫足够的情面了。”

  陆文甲越说越气愤,而夫人却一直听的很平静,待陆文甲说完,才不急不慌的问:“什么神医?”

  “听说是落日楼的人,为夫不是很清楚,只要骆少主没事,这畜生的命才能保住。”

  夫人劝慰着道:“既然骆少主没事,汉平也知错了,你也就别再责罚了。只要孩子知道错,知道改过,责不责罚都是一样,非要弄的最后儿子满身是伤,自己心疼才行吗?”

  “你就是护着他吧。”

  “你也别气了,把儿子打成这样还不能消气吗?”夫人笑着走到陆文甲的身边温柔的责怪道。

  陆文甲看着儿子,觉得无奈,不耐烦的道:“下去吧,最近给我老实点,别让你母亲忧心。”

  “是,孩儿记下了。”

  夫人便立即让连淑扶陆汉平起来,思思与连淑一人扶着一手臂将陆汉平扶起身,陆汉平欠了身,便退下。夫人这才扶陆文甲到身旁的桌边坐下。口中依旧是责怪的口吻,“汉平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伤了骆少主定是无心之事。再说了,落日楼是杀手组织,落日山庄少主的武功自是不在话下,就汉平的那点功夫怎么可能将骆少主打成那么重的伤,此中定是有缘由。如果不是另有他因,就夜杀楼主那心狠手辣的心性,还不早就要了汉平的命,哪里还会这般客气的上门责问。”

  “我也知道此中定是有原因,但无论如何是汉平出手导致骆少主性命堪忧的,如果不责罚,骆庄主那里也是不好交代。为夫虽为这鄂州知府,却对落日山庄、落日楼是奈何不了,落日楼虽为杀手组织,但是这些年却并没有丝毫扰民之举,倒是为鄂州的百姓做了不少的好事。我这知府虽不与落日山庄有任何的往来,心中也是感念他们善举。”

  “如今皇上就在鄂州,又命我查落日山庄和落日楼,虽说是为了查找靖王,但是实际的目的是什么却没人知晓。这些年落日山庄出财铺路修桥、筑堤赈济,鄂州百姓虽畏惧落日楼杀手,心中也还是感激落日山庄。百姓心中也对落日山庄有了一个依靠,如果皇上的目的是灭了落日山庄,这鄂州百姓心中却似塌了一方天,于皇上而言并不是好事。”

  陆文甲感慨说道,自己来鄂州知府也有些年了,这些年也看到了落日山庄的种种善举,每次的大灾大难都是落日山庄的帮助才渡过,如果只是依靠朝廷,鄂州也不会这般的太平兴盛,虽不至于饿殍千里,也是经济凋敝,百姓背井离乡的居多。

  夫人浅笑着道:“是啊,无论皇上怎么想怎么做,落日山庄这些年都是在为百姓做好事,你这个知府才会做的这般轻松。”

  “夫人这是笑话我呢?”陆文甲调笑着道。

  夫人温柔的一笑,浅浅的酒窝,让她的笑更加的娇媚。“我也是为你高兴,轻轻松松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知府。虽官不大,俸禄不厚,可是我们一家人却是快快乐乐的,这样多好。如今汉平也二十了,也是该成家的年岁了,前几天刘媒婆过来,我看了几户人家的小姐画像,又听了刘媒婆的介绍,觉得都不错,只是不知道汉平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夫人劳心了,等过些日子,汉平伤好了些,再与他好好商量此事。”

  “现在知道心疼儿子了?”夫人责怪道。

  陆文甲笑了笑,拉过夫人的手道:“我知道疼儿子,也一样知道疼你和女儿。”

  “别不正经。”夫人甩开陆文甲的手,站起身道,“我去看看汉平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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