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羽与青鹤走到青鹤所落脚的客栈下,燕羽轻轻说了声谢谢,青鹤去看他,这个男人脸上还是漠漠的神情,仿佛天大的事儿砸下来他也不会动一下眼皮子。
"道长同意帮助云泱,燕羽在此道谢了。"燕羽把伞交给青鹤,指间相触,青鹤明显紧张了一下,毕竟从小教规严格,尽管他不服管教,但是肌肤相处的感觉真的很少。
"公子言重了。"青鹤笑了笑,眉目清朗:"明日我便随唐将军一同前......"
话音未落,就听见街角一声怒喝:"混账!"
燕羽警惕的看着街角,抄在胸前的双手绷紧,瞳孔立刻出现了羽族特征。
好强的杀气,气息清冷,看来也是个道士。
会是紫霞道士,还是清虚?
青鹤看着下意识挡在自己面前杀气外露的男人,先是一愣,随后笑了笑。
看来他很重视身边的人啊,能有这样的同伴同行,实乃幸事。
青鹤伸手把住燕羽的肩膀,摇了摇头,低声道:"是我师叔,涔须子。"
涔须子?
燕羽一愣,就是那个半生修罗半生仙人的清虚道士么,他的手段可是江湖上出了名的狠毒,这人虽然入了清虚门,学的却是紫霞功,脾气怪异残暴,这个年轻的道长青鹤就是他当年捡回去的,可是说得好听,他从一个被屠杀的家里捡回来的这个孩子。
但是谁知道是捡的,还是为了找这个孩子杀了一家人呢?
果然,暴涨的紫气中,一个男人出现在街角,身后是严阵以待的弟子,涔须子已然是须发斑白,但是那硬朗的身子锋利的眼角眉梢,说明了他三十多正值而立之年。
"师叔。"
青鹤走到前面,挡住燕羽,恭敬的问安,却没有行礼。
"那个人是谁。"
涔须子回也不回一句,玄铁长剑剑锋逼人,直指燕羽。冷笑一声:"青鹤,你眼里越来越没有我清虚门规了啊。"
青鹤不说话,抽出背后的长剑,头上高高的道冠下的阴阳缀竟然没有丝毫的晃动,周身的青色气劲汇聚在道冠之上消失,终而复始。
他垂着眼睛,也不说话。
"要么跟我回去受罚。"涔须子冷笑,慢慢走过来,停在几仗之外:"要么,你跟他一起死在这儿。"
"你不会杀我。"青鹤声音沉稳,眼角带着一丝温良的笑:"不是么。"
涔须子微微一蹙眉,突然运气凝神,设气场聚剑气行云流水,剑光暴涨间阴阳法轮虚空浮现,凌厉的三道剑气直逼青鹤。
化三情?
以出手就是要命的招式,再加上那深沉的气劲,三道剑气从三个方向包围而来,活活的无处可躲,最多挡住两道,那最后一道必然打中燕羽。
老狐狸!
他肯定知道自己的程度只能截住两道剑气!
青鹤来不及多想,突然转身去接燕羽的那道剑气,背后空门大开!
涔须子没料到这样的变故,脸色当时就变了,这么一来,两道剑气都会打中他!
他疯了?
一直站着不动的燕羽突然身形一晃,极快的闪到青鹤身后的空门,脚下稳扎,双手摊开一挡!
青鹤恰好接下一道剑气,觉得不对已经晚了,燕羽已然挡住了两道剑气前。
中了!
涔须子见状一喜,却又看到两片断羽翩然落下,白衣男人抬起头,眼中是毫不犹豫的杀气。
那眼神中的威胁甚是明显,一阵轻微的爆裂声过后,众人眼前是满天的白羽翻飞,它们都在落地的前一刻瞬间飞箭一般激射而去!
羽人?
涔须子冷笑:"小把戏。"
刚刚准备接下那些翻飞的劲羽,却见它们在接近他的前一刻唰的改变路径向后飞去!涔须子心下一凉,果然背后传来一阵喊叫,跟随的弟子们没有什么防备,纷纷被刺中昏过去。
青鹤看着面前巨大好像神迹一般的羽翼,眼神变的温软,他伸手轻轻拉住燕羽:
"公子。"
道袍上的白玉兰怒放,淡淡的香气缭绕。
燕羽听到青鹤的语气中是请求,不情愿的闪开一点,青鹤走上一步:"师叔,这次私自下山,我心意已决,若师叔一定要把我带回去面见师傅,青鹤只有脱去这身道袍舍去仙途,再求下山!"
听了这番话,涔须子气的脸色煞白:"你说什么!"
"师侄说,若是此次回山,青鹤愿意脱去道袍舍了仙途。"青鹤声音平静,眼神温良。
"好!好好好!"
涔须子连声道好,把长剑一横:"我涔某当日能留你一命,今日就能收回你的命!"
"你试试。"
燕羽终于说话了,声音没有了往日的平淡漠然,几乎是咬牙切齿,青鹤离开,就意味着解不开汤云泱的幻境,就意味着......
他不敢想下去。
这个人不能走,更别说是在自己眼皮底下被带走!
"还有你,伤我弟子,你该死!"
涔须子眼神凶狠,一连发招,燕羽不但不躲闪,反而迎着剑气冲了上去!
羽翼收拢消失,爆发出满天白羽,白羽分落如同幕布拉开,白衣少年的身形突然分开成几个,交错逼近!
羽族秘术-幻影移形!
与此同时,汤云泱看着身边的黑发女孩唱起那熟悉的歌谣,也跟着哼唱起来。
她好像真的应该做些什么。
也许她应该从这儿出去。
"江湖风起,而君子独立,我当不弃不离。"
对了,她应该出去啊,白纪还在等她。
"田园沉寂,而世人心迷,我当落子成局。"
还有燕羽他们,一定担心坏了,她还要去救禾女,她的大典提前了,也许就是明后天啊。看那个女孩儿的性子,一定忍受不了吧。
"我愿化身成子,为你,博弈。"
女孩儿唱至最后,轻轻咬重了那结尾的几个字。
黑裙女孩儿看着她,眼神就像一个姐姐或者家长,她慢慢牵住汤云泱的手
"来吧,你沉寂在这儿,与那些自欺欺人醉生梦死的凡人有什么区别?"
她说着,打了个指响,清脆的一声,四周开始像水洗一样开始褪成漆黑,头上的黑暗里突然被撕开一个口子,狰狞的虫头探进来,嘴里滴着黏液,嘁嘁喳喳的看着她们。
"谁知道,安逸的背后没有一只时刻想杀死你的虫子呢?"
黑裙女孩摸了摸她苍白的脸,握住她的手,指尖相扣:
"来吧,你行的,我最讨厌虫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