撕裂的痛苦从腹腔传来,皮肤散发着焦灼的气味。
黑暗中微红的炭火闪动着猩红的光芒,卷动的铁链牵制着血肉模糊的手脚。
女孩儿疯狂的挣扎,嘴中溢出的血已经染红了她身上残破的衣服,瞳孔急剧缩小,血污的脸狰狞而悲伤。
女孩突然看向这边,一双眼睛里是仇恨和愤怒,鲜红的血液溅到她眼中,又顺着眼眶流下来。
她不用说什么,那眼中的仇恨昭然若揭。
人声嘈杂间是狐疑和扭曲的笑。
能承受这么高的伤害,不愧是这一代最杰出的苗子。
多严重的伤口在一星期内也能完全愈合,而且随着伤害量的增大,愈合速度也加快了。
哦?那再看看这个。
白色的瓷瓶在女孩眼前一晃,透明如水的液体灌进她嘴里。
女孩剧烈抽搐了一下,发出歇斯底里的嚎叫。那声音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某种海蛇的嘶鸣。
无限的扭曲幽暗的空间里,深红色的一切倒立起来。
禾女猛地睁开眼睛,楞了几秒,大口地喘气,额头上的冷汗纷落。
"很痛吧。"
她抬起苍白的脸,正对上面前那面通心镜,圆润的镜面平静如水,她精致的脸隐藏在薄纱后,那薄纱已经被汗水沾湿。
禾女无力的垂下头,看着自己的双手:"你会恨么。"
身材高挑的女人站在门外,微微叹气,转身默默的走开。
天照-观星塔。
十二法徒总舵,塔顶。
玄色法袍的男人高高站立,背后是星河玄机,以及......一轮巨大的太阳。
那太阳是琉璃石和人鱼烛折射而产生的光线,汇聚成太阳。
他是天照教主,孤苏。
男人乌黑的长发垂在地上,他坐在高座上,微微抬眼道:"你说禾女见到了那个女人?"
"是。"
下面的暗红长袍女人微微俯身:"而且属下觉得应该尽快隔离禾女,毕竟她们相遇对我们....."
"我不记得你有发表个人观点的权利,禾卿。"孤苏把玩着手中的一绺长发,靠在背椅上道:"你看紧禾女,下个月的祭典上别让她出乱子。"
禾卿沉默半晌还是点头道了声是,就转身退出了大殿。
男人站起来,看着星图百脉,轻轻叹气:"未来不是靠强制决定的,有时候....也许放开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也许在混乱中才会有秩序。
拭目以待。
夜风吹过,汤云泱抖了一下,睁开眼睛。
"是不是做噩梦了。"
温润的男声从耳边传来,汤云泱窝在男人怀里,揉了揉眉心。
又是那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真是的,每次做这个梦都觉得难受,虽然她不认识那个梦里的孩子,但是还是觉得......
想要杀了欺负她的人。
"别想了。"
燕羽叉开话题道:"我见到我的父亲了。"
汤云泱愣了一下,坐起来不紧不慢的捋了捋头发道:"我想他不会帮助我们,毕竟代价与回报一样大,没人会带着族人的命运冒着个险。"
燕羽轻轻给她挽好头发,道:"开始是这样。"
汤云泱笑了笑:"让你去你的种族帮助,我..."
燕羽笑了笑:"我也是在为了我的种族,如果白元一直都在位,祸乱的不仅仅是一个北铭,是一个天下。"
汤云泱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摸出烟杆,点上吸了一口:"种族,国家,军队,该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把你们绑在一起维持这个脆弱的平衡呢。"
她的眼睛隐藏在迷烟后,散发着动人心魄的瑰丽,就像暗夜中的两颗猫眼石。
"这东西别抽了。"燕羽伸手拿过那个烟杆:"哪里弄的。"
"还不是那些官绅送的,不是罂粟,我换成了迷迭香。"汤云泱吐出一个烟圈:"好了,你去看看那个孩子,我还有我的事情。"
燕羽看着她起身梳理头发,汤云泱的语气依旧是淡然的:"保护好他。"
这一切早晚有一天要交给他。
而且.....不会等太久。
白纪悠悠醒来,正是清晨,从地宫的外面吹来湿润的风,带着青草香。
他看了看周围的景物,结结实实愣住了。
书,全是书。
他一个晚上就睡在这个书堆里?
他随手拽了一卷竹简,更是瞪大了眼睛。
《周涛》?!
这不是父王倾尽天下搜寻的书么,原来是在这里?在一个刺客云集说话就要动刀子的地方.....会有这么珍贵的古籍?还.....还随手扔在成堆的竹简下压着!
白纪小心的放下手中的周涛,站起来绕开地上散落的书转悠在书海中。越看越觉得惊异奇怪。
这里所有的书竟然都是古籍,他曾经看过的也不过是残缺的手抄本。
简直不可思议。
白纪绕过一个书堆,突然眼前豁然开朗起来,他竟然是在一个平台上,更奇怪的是,前面坐着一个老人。
这个人.....好像是那天在地宫下看阿姊杀人的老头?阿姊的师傅?
白纪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特意绕开他走到老者正面,施礼道:"不知长者....."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个低着头的老人抬了抬眼睛:"客套话就不必说了,你的饭,吃完看书。"
白纪看着桌案上简单的一碗白饭和一盘素菜,想了想还是规规矩矩地坐下吃饭。
"我这里的书,你喜欢么。"
老人说话的声音就像破了的风匣,听着总让人觉得有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甚是憋闷。
"凡是所见,都是珍贵古籍。"白纪看着老人道:"自然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书。"老人也不抬头,又问道。
白纪道:"遍博古今,都应涉猎。"
老人停了,也不多说什么,只是又嘶声道:"从今往后,你就在这儿看书,把这些书都读完,你才能从我这儿离开。"
白纪微微点头。
暗风。
禾女在偌大的塔内转悠,自从那天出去后,她就迫切的想离开这个囚禁了她十九年的塔楼。也许是因为看到了夜色下的峦郡,为她从未见过的世界感到新奇?还是其他的......什么。
"你这几天怎么总是心神不定。"
蓦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禾女回头看去,就见那个生的同她一模一样的姐姐站在后面。她身材高挑,被深红色的袍子包裹着,绯红的眼角满是骄傲的味道。
"憋闷了,想走一走。"
禾女摇摇头,笑了笑:"阿姊最近真是辛苦了,又要照顾我,还要安排祭典。"
禾卿走过来低下头,看着这个她不省心的妹妹道:"我来是想要告诉你,祭典之前不要出什么乱子,把你的心....."她伸手指了指和女的胸口道:"收一收,安心的成为大祭司,对谁都有好处。"
禾卿说完,越过她走向黑暗:"不要想一些闲事,天机不是我们凡人能都改变的。"
禾女看着那绯红妖娆的身影消失,默默攥紧了拳头。
你听说过......
人定胜天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