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大海重生 02

小说: 寻找樱花林 作者: 水念 字数:2083

  蔚蓝的海水一波波向岸边涌去,我四肢无力,平躺在海面上,悄然下沉,疲倦的眼皮轻抬,依稀看到海中绿色、紫色的植物,我叫不上名字,只看见它们迎着海水,漫卷招摇,恰如开满樱花的枝蔓,随风摇曳……

  后来,我被阿飞拉起来,与他一起游回了沙滩。两个人平躺在松软的砂砾上,仰望着无云的天空,大口的喘气,谁也没有力气说话,没有力气思考,没有力气悲伤。

  当时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只有静静的躺在那里,等待生命慢慢复原。待缓过力气,思想恢复直觉,一个白雪皑皑,满地银装的画面映入我的脑海,一位年轻的母亲,怀抱逝去的孩童,眼望苍天,嚎啕恸哭……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也不甚明白,自生命的边缘回来后,我首先想到的,竟是她人逝去亲子的悲痛,自己过往的忧伤,一丝也未忆起。

  阿飞大声的责骂我,显得气急败坏,疯狂过后,更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我始终没有言语,沉默的凝望天空。他肯定不会明白,我在海底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火红的樱花林,温暖的夕阳,曲径的山道,精致的木屋,还有悠扬的笛声……

  只是,突然风雪大作,皑皑的白雪覆盖了一切,大地一片虚无,南方古城雪灾的情景再次浮现,悲号满耳,无形的压力袭来,让我顿感窒息,拼命挣扎,直到最后,力气耗尽,任由身体沉浮在海水中,依稀看见故乡的山峦,曲折的土路,碧绿的良田,耳畔响起母亲唤儿的声音,一直手向我伸来,将我拉出水面……

  此刻,我仍是静静望向天空,脑海中轻闪着水中的景象,生命、爱恋、青春、忧伤、岁月……一个个词汇,在我的心底飘落,一张张容颜,一个个背影,清晰又模糊。

  晃似某个念想曾经出现过,生命高于一切,无论如何,快乐最为重要。我的眼神一直呆望,四肢无力,大脑却在飞快的思索,那个大雪弥漫的清晨,那声失去幼子悲号,曾让我感知生命的珍贵,爱恋的渺小,现在这种感觉更深更重,更清晰。只因,我刚从生命的边缘回来。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去休憩受伤的灵魂,忘掉忧伤,忘掉孤寂,忘掉爱恋,那些失去的,终究不属于我,随风散去,是最好的选择。我还年轻,路还很长……

  思绪终于尘埃落定,我长叹一声,转头看向阿飞,发现他正呆呆望着我,眼神迷茫,一脸错愕,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开心,忘记了过往,忘记了忧伤……

  阿飞也忍不住,跟着大笑起来,并向我扬起一把尘沙,两个大男孩在海滩上追打起来,惊起周围人侧望的目光。随着恣意的笑声响彻天空,我知道,我的青春结束了……

  那天下午,我们沿着海滩走出很远很远,看到一位身穿白纱的新娘,幸福的站在心形花环里,露出甜蜜的笑,美丽而动人,新郎开心的抱着她,在摄像机前,摆出各种幸福甜蜜的姿势。

  我驻足看着他们,想象着某一天会有那么一个女子,幸福的等待我,等待我我为她披上洁白的婚纱……只是,这个女子,不会是海,不会是梦,更不会是乔,她们已成为我的一片记忆,摇曳在风里。

  晚间,海滩上仍是人潮鼎沸,大家燃起了篝火,有的人弹起动情的吉他,载歌载舞。我和阿飞买来啤酒,选择一处安静的地方,望着廖若的星辰,喝着酒,聊着似有似无的话题。

  阿飞回忆起曾经的过往,曾经的爱恋,更有曾经的泪水……

  那是源于大学的悲情,女主角叫雪莉,男主角便是阿飞。他们同一天去大学报到,分到同一个班,慢慢相识,慢慢走近,慢慢互有好感,心生情愫。

  我曾听阿飞说起过,他和雪莉在上大学第一天相识,感情缓慢发展,没有惊天动地,没有一见钟情,一切都在温存的烟雨下,静静流淌。直到有一天,在溜冰场上,雪莉不小心摔倒,正好摔在阿飞身上,两个人重重的倒地,两颗心紧紧的相贴。

  阿飞说,当时他能清晰的听见雪莉砰然的心跳,二人四目相对,久久没有说话,雪莉白皙的脸上,泛起淡淡红韵,眼波轻闪,羞赧而又深情的望着他。娇羞可人的表情,如一朵红灿灿的花蕊,印刻在他的心底,再也不能抹去。

  自此以后,爱从天降,二人心心相印,彼此许下誓言,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在水愿结并蒂莲。

  对于阿飞而言,大学是美丽的,在最美的年华里,与雪莉相遇,相识相知。他们共同学习,共同吃饭,晚间共同散步,周末共同外出。二人的倩影,时常出现在柳影下,依偎在亭台旁,相拥在湖岸边……

  我在一次暑假期间,也曾见过雪莉,高挑的身材,浓眉大眼,笑颜璀璨,端庄秀丽,说起话来,总是未语先笑,温柔款款。二人携手走在路上,总会引来旁人侧目,惊羡不已。

  和我大学四季的苍白与苦涩相比,阿飞无疑是快乐的,有一款浓郁的爱恋,一直陪伴着他,走过了四年的光阴。

  只是,人有悲欢,月存圆缺,上天从不会赐予完美的青春。大学四季飘落的爱情,开出娇艳的花朵,却未能结出果实,更在一夜东风下,无语凋零。

  雪莉的家庭一致反对这份恋情,不同意自己的女儿奔赴千山万水,远嫁外地。阿飞曾为此,亲赴雪莉的家乡,登门求婚,誓言要给予雪莉一生幸福。只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满足对方的要求,刚刚走出校门,工作无落,生活拮据,根本无力在当地购置楼房,农村的家庭也是无法负担。

  就这样,一对贴心的丽人,被强行拆散。阿飞只有远望苍山,空对愁颜,每日以泪洗面。后来,他得知雪莉屈从家人的意志,同意了另一门亲事,内心积郁的悲情终于爆发,痛不欲生,坐车直奔雪莉的家中,苦苦哀求,甚至以死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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