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日白翁给了筱菀最后一朵玉仙花。
筱菀自然不知这花的珍贵,且不说这是太上老君的花种,就凭这稀有数目,就足以让人为之罕见。
这玉仙花开在极寒极阴之地,只有用纯阳之血方可炼化。
当年白翁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拿到这玉仙花,方能保住性命,且恢复了容貌。
其实白翁借居在此也只是个借口罢了。
先前他因为被族人逐出家族,在长老的阁楼中偶然知道了自己的有缘之人。
自然便是筱菀。
于是便到了香溪村,保筱菀性命,之前他测得筱菀这几日便有血光之灾,便是赠了这玉仙花给筱菀。
可谁曾想,这玉仙花竟是白翁的保命符,那日赠予了筱菀,自己却香消玉殒了,这便是他的职责。
白翁就这样倒在了血泊中,但也没了遗憾,没了牵挂。
活了百年之久,已忍受了百年的寂寞,今寻得有缘人,便是要尽心尽力,致死不辞。
人的生命便也只有那匆匆数十载,能为她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仅此而已。
为了你,就够了......
这一刻,天空格外的宁静,一丝血腥透入空中,显得分外的宁静。
淅淅沥沥的小雨倾泻而下,渲染着着悲凉的气氛。
在朦胧的细雨中,依稀看见这血泊中的白翁,含着笑,静静地躺着,缓缓地闭上眼。
“白翁!白翁!”筱菀从门外冲进来,大声呼道。
“姐姐,你别太伤心了,白翁他已经......”
“不会的,白翁不是长生族的么?他怎么会仙去呢?不会的,白翁,你起来,你起来啊!”
筱菀流着泪,被筱悠搀扶着,被萳嫣拦着,失声痛哭着,大喊着。
房内,传来的是筱菀的哭声和喊声,但白翁却仍是静静地躺在那儿,一声不吭。
他不食人间烟火,不争不显,只愿有着自己的一片安宁和静谧。
他活了百年,忍受了寂寞,在生命的尽头,却赢得了最真挚的感情。
即使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筱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告诉我!”
筱菀竭力嘶喊着,筱悠也流着泪,静静地流淌着,任它挥洒。
“姐姐,我也不知啊,你让白翁他静静地去吧,你这样,他在天上也不得安宁啊。”
筱菀听得这话,便也是止住了哭声,用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还有那擦不去的泪痕。
“是啊,筱菀。”萳嫣也有些呜咽,但还是强忍住泪水,道,“节哀吧。”
“如是让我知道真凶,我定让他灰飞烟灭,祭奠白翁的灵魂!”
筱菀的眼中忽然有了一种坚定的意志。
苏府。
小雨淅淅地下着,倾听这细雨流过屋檐的声音,穿过园后那片树林的声音。
“嘎吱——”一声,门开了,苏婉楠从门外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荏苒。
纤细的身姿,站在伞下,或许,杭州的烟雨绝非如此,但今日的雨却显得分外忧愁。
在雨中,消散着雨中的悲哀,飘散着雨中的哀曲。
袅袅青烟旋地而起,飘散在空中,一缕炊烟从地上袅袅回旋上升,和那缕青烟混合在一起,随机消散。
“小姐,下雨了。”
“是啊,不知道他是否也在此,听着这门前的细雨声。”
秋天的雨,显得安静,显得宁静,显得安谧,显得静谧,一切,都在无声中悄然成长。
苏婉楠静静地望着门前的细雨,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
三年前。
那年,他十四岁,她十三岁,虽只隔了一岁,但却生疏了许多。
在苏府苏盛南的寿辰上,当他风度翩翩走过时,她正在和乔夏沫聊天,在那一霎那,便是看见那经过的他。
那颗久久安宁的心便是怦然心动,一抹红晕泛上心头。
“那是谁啊?似乎以前没见过?”
“他啊,是岑陌琛啊,侯爷的儿子,世子。”
“原来就是他啊。”苏婉楠紧紧地盯着他,道,“和以前说听的略有不同啊。”
“那便是,他不像柯少洺,他可是很正经呢!”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快活。
乔夏沫只顾着自己说话,熟不知这苏婉楠自打见到岑陌琛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芳心暗许。
此后的每个日日夜夜,她都在心中暗暗地思恋着他,虽说不上话,但是只要默默地看一眼,也就足矣。
可是又有谁知这单相思的苦楚呢?
苏婉楠细细回忆着,有些伤痛,不是想忘就能忘的;有些回忆,不是不是想说就能说的。
有些事,有些话,说不得,也不能说。
但这秋季的第一场雨哗哗啦啦地下完时,便是知道,秋季已经真正地步入了。
正如我那颗冰封的心一般,开始融化......
乔府。
且说那天筱菀来到了乔府,见到了乔夏沫,的确,两人谈了许久。
“找我所为何事?”筱菀也并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地道。
“没什么事,就只是想和你谈谈罢了。”
“谈?我们两有什么好谈的?”筱菀一声讥笑,对别人,她或许不会这样,但是对乔夏沫,那就是大相径庭了。
“当然有好谈的!”乔夏沫也是不紧不慢地道,“我们就来谈谈少洺吧。”
“柯少洺?他跟我没关系!”
“那可不是,里面关系可大了,听我慢慢道来。”乔夏沫一笑,嘴角向上一翘,一个轻蔑的眼神随即流露出来。
交谈了许久,也不见有个结果,两人是毫不示弱,各有各的气势。
“你好自为之吧,沐筱菀。”这是乔夏沫说的最后一句话,话罢,便昂着头离开了。
筱菀独自一人坐在亭中,也是笑了笑,在雯儿的带领下,离开了乔府。
人生难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恩恩怨怨,儿女情愁,也不过如此。
当乌云遮蔽天空的那一瞬间,阳光依然还在,只不过被那乌云遮蔽住光芒。
总会有一天,阳光会透过云层,穿过乌云,抚摸大地万物,伴着和煦的微风——那就是真相大白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