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雨送走了杭州城的暮夏,天气微凉,到处都充满了雨水的气味。
杭州城中烟雨蒙蒙,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屋檐上,桥洞里,石缝中,到处都能听见流水的声音。
像一首曲子一般,旋律优美动听,让人心生愉快。
漫步于杭州这座古城中,吸着新鲜而混合着雨水的空气,也感到十分甘甜。
两旁的桂花已是准备开花,在这金秋之际,一阵香气袭来。
八月桂花,香飘十里。
不知何时,香溪村的桂花早已吐出了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人们常常用这桂花泡茶喝,透着桂花的芬芳,混合着水的甘甜,也别有一番雅韵。
还有人用桂花做成桂花糕,或是酿成桂花蜜。
摇一摇门前的桂花树,一大片桂花散落下来,也是一种挺美的意境。
“娘,我出去一趟。”筱菀打了把伞,道。
“嗯嗯,你快去吧,今夜就在竹屋睡吧,回来太远了。”
“知道了。”
筱菀漫步在雨中,呼吸着甜润的空气,踏上了去柯府的路。
一个时辰后,筱菀来到了柯府门前。
门前的两个随从向筱菀走来,道:“小姐,您找谁?”
“我找你们老爷。”筱菀莞尔一笑,道,“我能进去么?”
“请等一下,我去通报。”
“你就说是沐筱菀来找他。”
“沐筱菀,莫不是沐府的小姐?”
“两位大哥说笑了,谈不上小姐,但我的确是。”筱菀点了点头,颇有礼貌的一笑。
“沐小姐,请进吧,老爷在大厅中等您。”
筱菀微微迈开了步伐,缓缓地走着,穿过一条长廊,转几个弯,在几个丫鬟的带领下,筱菀进了大厅。
大厅中弥漫着重重的檀香味,筱菀一眼就看见了墙角的芙香牡丹,向前走去。
不愧是上届的花魁,果真不错!筱菀暗暗想到。
她四处望了望富丽堂皇的府邸,在不远处看见了大步走来的柯盛珏。
还有那身后的柯少洺,身旁,跟着一女子,瑾汐颜。
柯盛珏略显肥胖的身躯大步跨着,直径向前走来,在看到了筱菀后,便是喜笑颜开地道:“筱菀啊,好久不见啊!”
筱菀便也恭维道:“柯伯伯,最近身体可好?”
“一切安好,一切安好啊!”柯盛珏拍了拍筱菀的肩膀,道。
“柯伯伯,怎么不见秀娟姨?”
“我娘她身体不适,在房里休息呢!”柯少洺插了一嘴,或许是为了替他娘开脱。
筱菀知道,秀娟姨只是不想看见她罢了,假装生病?小招数而已。
她只是不想戳破,不然谁都不大好看。
“她还好吧?”筱菀也帮着圆谎。
“不用担心,问题不大,只是染了风寒,最近天凉。”
柯少洺两眼死死地盯着筱菀,丝毫没有离开过,一双眼睛中,带着些许的忧愁,眼神里也透着忧郁。
尽管他之前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尽管他知道这件事后已经猜到了筱菀的反应——
尽管他有些后悔,后悔自己生在这种家庭里——
可是,那又怎样呢?
但是筱菀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并且以最快的速度。
他缓缓地闭上眼,深呼了一口气,随手拿起桌上的茶杯,泯了一口,然后笑了笑。
还真有种一笑泯恩仇的感觉。
柯盛珏和筱菀一直在叙旧,而柯少洺则是喝了一杯又一杯,一旁的瑾汐颜也只能静静地看着,当个旁观者。
再者,在这个家中,本来就没有她的位置。
筱菀和柯盛珏聊了很多,几个时辰就这么过去了,转眼,便到了下午。
“筱菀,今日就在我家住下吧,吃了饭让少洺和少笙带你出去逛逛。”柯盛珏又看了看瑾汐颜,道。
“不了,我还是回竹屋吧,现在去还来得及。”
“就在这住下吧,没事,就把这里当自家一样,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这么晚了,不安全。”
“那好吧。”筱菀笑了笑,道。
柯少洺仍是静静地看着筱菀,此时,他们离得这么近,仅仅一步之远,可是他却没有勇气去牵她的手。
他只能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心中却尤为落寞。
他努力地试着去接近她,去关心她,去照顾她,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只是,她一概不理,就像一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即便是陌生人也不必如此吧,筱菀。
他一刻也不能忍耐,那颗千疮百孔的心,早已满目疮痍。
泪会风干,伤会结痂,但是伤痕却难以抚平,心上的伤口永远还在,即使是掩饰得再好。
柯少洺抬头望了望天,天空中,摸过一丝蔚蓝,几只大雁在天空中盘旋,或许是掉队了。
迷失了方向的它们,还能找到回家的路么?
但愿吧。
餐桌上像往日一样的大鱼大肉,只是秀娟没有到场,仍是那个理由。
筱菀也无心理会这些,只顾着吃饭。
茶余饭后,柯盛珏便道:“少洺,少笙啊,带筱菀出去逛逛,汐颜,你也去吧。”
“知道了。”柯少笙回道。
大街上是车水马龙,人山人海。
由于这寻花节的缘故,街上的人也是有了茶余饭后的话题,这其中,要属筱菀的议论最多。
四人一行,筱菀和少洺走在前面,少笙和汐颜紧跟其后,也是惹得不少人的目光。
“少笙。”柯少洺使了个眼色,道。
“汐颜妹妹,我们去看那个。”
“好哇好哇!”
“你这是做什么?”筱菀的语气有些恶劣。
“筱菀,你听我说。”柯少洺把筱菀牵到一边,道。
“我们两有什么好说的?我们认识才多久啊。”
“筱菀,你不要这样。”柯少洺的眼眶中隐约有些泪水,“筱菀,你知道么?你离开的这些天,我每天都是抱着思念过日子的,直到你来了,我才有那么一刻能静静地望着你。”
筱菀没有说话,她认为这些都是柯少洺的花言巧语,爹娘的大仇呢?灭门的悲剧呢?还有那不知下落的妹妹。
“筱菀,我们不要在分开了好不好,如果可以,我愿意放弃一切,我只要你!”
“柯少洺,我想你是误会了,一直以来,是你一厢情愿,你问过我么?你怎么就知道我心之所属呢?”筱菀冷冷地道。
“莫非,你喜欢岑陌琛?”柯少洺双眼愣住了,他迫切地想听到筱菀的回答,可却又不想。
他现在已经陷入了苦海中,不能自拔。
爱情这种玩意,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
有人说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也有人说它是罪恶的灵魂。
在爱情的苦海里,有很多人迷失了方向,那种想爱又不能爱的煎熬,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是有怎样?不是又怎样?”筱菀仍然这样,话罢,她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很快地结束了这次的对话。
筱菀,你究竟为什么要这样?难道真是因为这个原因?
从前的你是多么得单纯,多么的迷人,而现在,你变了,变得深沉了。
我不知该怎么形容你,我本以为,这一生我会在无爱中度过,直到遇见了你。
你是我生命中最亮的那一颗星。
柯少洺缓缓地转过头来,看到不远处的筱菀,在一片人群中,灯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耀眼。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而我却只是单相思。
筱菀,暮然回首,你却已身在灯火阑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