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有劳少爷了。”何先生点了点头，将绢帕双手递给了印温千，便退到了一边。
印正卿只觉得心中烦闷，于是干脆离开这地，走到院外去抽烟。
而后，何先生也走了出来。印正卿记得何先生是抽烟的，于是便也拿了一支烟递给了何先生：“先生请。”
“谢过少爷。”何先生接过烟，自己从包中拿出火柴点上，吸了一口，满足地吐出一口气，过了很久才说：“印少爷，您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会同意让印二少爷去做那事？”
印正卿不答，只是用手指抖落了烟灰，然后右脚将那灰在地上碾开。
“我离开中国也有十多年了，现在世道变了，很多规矩其实我也不懂，因我以为自己还是旗人。我来之前，鹿先生让我不要叫他少爷，他说处处要人伺候的才是少爷，若是单纯的有求于他人，应该叫对方先生。”何先生将眼拿下，对着印正卿微微一笑，“其实我本以为印二少爷也和您一样，应该称呼一句‘少爷’但是现在来看，我应该改印二少爷的称呼叫‘印先生’了。”
印正卿在门外站了很久，甚至是不知道何先生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少爷啊……”准备再次点燃一支烟，可是今天的烟都被他抽完了，只得晃了晃头，去关心里面的状况。
大夫们已经将原因找出来了——这药性太急，并不适合鹿先生的身子。
“嗯，知道了？”印正卿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了一边的印温千，见其正小心翼翼地伺候着鹿鸣。
明明二人是今日才认识的。
而自己当初却碍着鹿鸣的性子，一步一步慢慢接近。
可是又想到昨晚性急的自己，不由得摸了摸鼻子。
印正卿总是觉得，也许就只有自己知道，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在很多地方可比他强多了。他就仗着自己年龄大一点，而强装出一副无所不能的模样。
但他，只能这样，才能在府中苟且偷生。
“鹿先生，你醒了？”清早，已经不知是第几声鸡命响起，床上的人终于是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睛睁开的瞬间，细长的睫毛上还带着水汽，又眨了眨眼睛后，那水汽便消失了，也许眼睛也终于是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才终于是说道：“温千，你怎么在这？”
“你昨天晚上突然发烧，何先生对这里没有多熟悉，便来叫了我们。”印温千一边说着，一边用手在鹿鸣的额头上试探温度，“现在还有些发热，一会儿再吃一点药，下午应该就好了。”
“药？”鹿鸣的眉头忍不住皱起，将自己的厌恶感全部摆在了脸上，昨天睡觉前喉咙管里都还是那股药的味道，甚至到了半夜，胃还因为那股药而翻腾。
他昨天晚上好像又吐了。
心中正满是愧疚，却突然感受到一只手抚上了自己的眉间：“我知道鹿先生不喜欢喝中药，于是就问大夫能不能给你还西洋那边的药，虽然也苦，但怎么说也是比中药好很多。”
“唔，谢谢。”鹿鸣点了点头，又将自己被子拉了起来，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