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说: 男孩成熟时 作者: 李泊文 字数:2000

  想到这,我就想到刚才梁池离开时的那句话,不用猜,一切肯定都是他的功劳。

  在我的心中,梁池一直比其他小孩子聪明,甚至有种睿智的感觉。他教会过我很多道理。一直到现在,我都还记得一件事情。

  在我们还读小学时,我家附近住着一个疯子。大人们都说这个疯子喜欢抓小孩子到自己家里去,然后把小孩子吃了。严禁我们跟那个疯子走近。

  一次,梁池到我家的巷子来找我玩。不记得那天我们准备干嘛去,两个人走到了那个疯子家门前。我看到疯子家门是开的,里面黑黢黢的让人害怕,赶紧拉着梁池要他快点走。他却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问他怎么了。

  他用那对黑色的眼睛盯着我们旁边的黑色大门,问我:“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没有啊!”我有点害怕,赶紧说道。可是我话音未落,便听到一阵压抑的哀嚎声从旁边的黑暗空间里传了出来。

  我突然想到大人们那个疯子抓小孩吃的故事,当场就要哭出来。梁池却瞪了我一眼,冲我比划了一声安静的声音。

  我以为他是让我不要打草惊蛇,于是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我没想到,他却一转身,直接往那黑门里走进去了。

  “你干嘛?”我急了,一把抓住他。

  他却不说话,挣脱开我就走进了那个门里。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消失的门框,开始着急。觉得他是像动画片里一样被那疯子用什么妖术迷惑了。我站在门口冲着里面叫了几声,回应我的只有一片不着边际的回声。

  我本来就胆小,这样一来直接张着嘴哭了起来。然后,我听到梁池在里面喊我:“别哭了,进来帮忙!”

  他的声音透着股焦急。我想着他肯定是被那个疯子抓住了。我从小就是个特别讲义气的人。当时想着进去跟那个疯子拼个你死我活也叫救出梁池。于是一边捏着拳头,一边哭着就冲进了在我眼中像鬼门关一样的黑色大门。

  我是闭着眼睛进去的,一进去就开始大叫:“你这个疯子,我跟你拼了。”

  叫了半天没人回应我,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了梁池宛如看傻逼的眼神。在他旁边,那个疯子正在嗷呜叫着,一个桌子压在了他的腿上。

  我走过去,说:“哇,你这么厉害,一个人就把他驯服了。”

  梁池看我的眼神不改,说:“帮我把桌子移开。”

  我赶紧跳到一边:“不行,你移开他攻击我们怎么办?”

  梁池盯着我,叹了一口气,说:“这个桌子不是我弄得。他应该是自己不小心把桌子弄倒了,他不知道推开,只知道哭喊。”

  我顿了顿,还是特别不情愿地帮着梁池把那个桌子挪开了。我想象中的疯子一旦摆脱桌子就起来抓住我们并未发生。

  那疯子依旧蜷缩在地上,大哭着。

  梁池走过去,蹲在他身边,问他:“你没事吧?”

  我站的特别远,想着疯子要是突然起来我就拔腿跑出去叫人帮忙。却听到疯子哭着喊:“妈妈,妈妈。”

  梁池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放心吧,没事的,他没有危险。”

  我半信半疑看了一眼那个疯子,发现对方只知道哭,确实没有起来攻击我们的样子。于是走过去,学着梁池的样子蹲在了疯子旁边。

  这之后梁池跑回家弄来药给疯子包扎了伤口。过了半天疯子才止住哭。然后,他竟然对我们说了一声谢谢。

  我感到惊奇。梁池却对我说:“不要什么话都听人家一面之词,很多东西并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危险。”

  我看着他那对闪着光的大眼睛,摇了摇头,老实说道:“不懂。”

  他瞪了我一眼:“你是傻逼吗?”

  我不服气:“我就在你面前笨一点,跟其他孩子在一起我他们都说我是最聪明的。”

  他一脸不信:“别人安慰你吧。”

  我冲上去要打他,他却站起来用那对黑色的眼睛看着我,脸上是一副你要是敢动手试试的表情。

  我立刻就老实下来。别怪我没出息,有些人生来就有这样的气场。而且,从认识梁池开始,他在我心中就有跟人不一样的地位。哪怕,那时候我还是个一无所知的小孩子。

  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同志的感情线要比其他同龄小孩子的发达一点。

  初中开学没多久,梁池便持续几天没来学校。他有什么事情都是直接由他爸批准,所以他不来,整个学校基本不会有人知道原因。

  我跟梁池关系最好,知道他这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不来上课,而且我注意到这几天他爸也没来。想着一定是发生什么事了,开始有点担心他。

  他没来的第三天下午,我在教室里看着他空落落的座位,实在是忍不住了,恰巧那天老师在讲先烈为了革命英勇就义的故事,我想着为了兄弟,做这点牺牲应该是在所不辞的事情。于是一下子热血沸腾,便有了人生第一次逃课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在梁池身上丢掉的第一次还挺多的。第一次暗恋一个人,对方还是男生;第一次丢掉乖孩子的面孔逃课,甚至第一次翻墙……

  翻墙不难,但属于经验活。

  我趁着下课十分钟溜到我们学校翻墙根据地。当我抬头望到面前高高的红色砖瓦墙时,开始忍不住打退堂鼓。

  太高了!我甚至生出一种错觉,觉得整个瓦蓝色天空就在墙头上打转。

  在我犹豫不决时,叮咚……不远处传来一阵上课铃响,很快操场上的欢呼声慢慢消失不见,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整个操场上一下子只剩下了孤零零的我。

  我开始听到自己的心脏在胸腔内剧烈颤抖发出的噗通声。再次回头看了眼阳光下空无一人的操场,在经历一场天人交战后,终于把心一横,装腔作势地往手上吐了口口水,便沿着‘前辈们’翻墙留下的凹槽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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