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恰到好处的袭来,花灯在暗夜中熠熠闪光,如同指引迷途的人儿找到心灵的归属。一盏盏花灯霎时间由近及远,直至飞到无际的黒帛,化为繁星代为守候。
“好漂亮呀!”沐曦仰着头看着天空飘飘欲远的花灯,渐渐缩小,变为星光。
程灏如孩提般傻笑,灯光辉映间女子泛红的脸颊,碎星般的眼眸,一时怔住了。
“咱们也去放天灯吧!”沐曦一把拉起旁边呆呆看着自己的程灏,向小贩处直奔。
左挑右选,沐曦的目光终于聚集在一盏绘有几株木樨花的浅黄底锦缎花灯上。“老板,就要这盏!”
“好嘞,姑娘好眼光!这盏灯是我这儿最好的灯。只此一盏了。看在姑娘如此喜欢的份上,十文钱拿走!”
沐曦欣喜的道谢,随即脸色绯红,窘迫的看着比自己脸还干净的腰包,一时不知所措。小贩面带不快,程灏浅笑的递给小贩银钱,拿起那盏木樨花灯,“还不快来?”
“哦!”沐曦点头,跟在程灏身后,丢死人了!都怪程偃,匆匆将自己拉出来,都没有将自己这几日辛苦搜刮的宝物带上,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落魄。
沐曦讪讪的开口:“谢谢。”
程灏微微一愣,嘴角的笑意一瞬间的僵持,心好像被蛰了一下,刺痛一般,随之而来的是从所未有的慌张。沐曦无事般欢愉的看着手中的花灯一点点的离自己远去,飞向天际。清风冷冷袭来,无情的掀起程灏额前碎发,将失落一览无遗。不,不可以。不可以陷落。她只是一颗棋子而已,可以,随手丢弃的棋子,而已。
“哇!你看,咱们的花灯飞的好高呀!”沐曦激动的指着渐行渐远的花灯。是啊,再喜欢的东西,最终都会离自己远去。想想,这几年母后在深宫的苦楚,儿时自己被挤兑,嘲讽的目光如无情的剑深深刺向心底。几年卧薪尝胆隐忍,几年血雨腥风看客,几年唇枪舌战冷讽。磨平了他所有的棱角。他渐渐知晓,唯有站在权利的顶峰,才可以为所欲为,护自己所爱的人周全,所有昔日的嘲讽都将换来那时的恭敬叩拜。
清风再一次袭来,沐曦打了一个冷战,“咱们回去吧!”
程灏依旧如往常般浅笑点头,心无旁骛。可沐曦总觉得程灏的笑隐藏着淡淡的忧伤,如一抹流云,挥之不去。
沐曦与程灏一路说笑消失于人群之中。全然不觉背后一双足以令沸水瞬间冻结的眼眸紧紧的锁着他们的背影。
“果然如王爷所料,三王爷已经接近沐曦姑娘了!”李靳报剑冷笑着。
“他终究是那样做了。”程偃冷不防的冒出一句,潇洒的转身,傲然的脸庞引无数女子为之倾心,可心中的悲泣,谁可以填补?本是同根,又何必相残?
今夜格外懒散,一发不可收拾的漫长寂寥,第一束晨曦好不容易挤进暗夜,牵一发而动全身般迎来黎明,直至清晨,随即晌午。
沐曦用过午膳后便慵懒的卧在躺椅中,树叶斑驳了天空,鸟儿歌唱了一夏,花儿烂漫一园。虽然少了依靠的臂弯,却多了如此惬意的时光。晴好午后,阳光最是慷慨,一览无遗,挥洒了一园一屋。
沐曦嘴角噙笑,眼眸微闭,身子暖暖的,手中抱着的书籍,被清风翻了几页。
矜卷在一旁打着盹,生怕辜负了夏日午后悠闲的时光。
程灏从外面回来,刻意绕到雅舍,不料看到了沐曦被阳光折射的愈发剔透的脸颊,连睡觉都带着笑意的眼眸与唇角。不知这是怎么样的女子?程灏会心微笑,无奈手头琐事繁多。匆匆离去,这样也好,静逸清梦总是不便打搅。
一连串紧急的步伐惊醒了沐曦。沐曦嗔怪的看着眼前匆忙的婢女。矜卷也被扰醒,闷闷道:“什么事?”
“王爷请沐曦姑娘即刻去前厅。”婢女回完话便一溜烟的离去。
沐曦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呆呆的坐在躺椅上,方才的梦境如同放电影般回放。矜卷却精神抖擞,着急的催促着:“姑娘好生打扮一翻,赶快去为妙。”
沐曦笑了笑:“不急。”
矜卷急红了眼:“方才婢女来报,王爷让姑娘即刻去。想是有什么急事!”
沐曦回过神,连忙起身。微微收拾一般,便被矜卷推出了门。
刚走到前厅,便听到屋里传来了冷漠的嗓音:“珑萁城中早有传言三弟金屋藏娇,本王好奇,身边莺莺燕燕不断,但又敬而远之的三弟,却破天荒的将女子带回府邸。本王倒要看看是何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