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郁离放下胳膊，摸了一下那铜镜，眼睛里却少了一份无奈，多了一丝温柔。
“既然很重要，那你刚才为什么对她那么冷淡？还有，她好像以为我是你的小夫人，很伤心的样子。”楚寒说着，声音竟越来越小。
她有什么资格替别人鸣不平？在爱情里，她是一个失败者，在婚姻里，她也是一个失败者。韩冽从来都不相信她，而郁离，他起码清清楚楚的跟红杉说了个明白。
不管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都已经是过去了，她为什么来当圣母质问郁离呢？更何况，她跟郁离并不很熟。
郁离好像是知道楚寒在想什么一般，抽出腰间的玉箫，一丝哀伤划过他的眼角，“以前，我以为我是爱她的，如果没有出那样的事情，如果我没有喝下浮沉酒，我以为，我可以一直那样爱她的。”
声音有一种虚幻，楚寒的左眼兀的发光，眼睛里似乎看到一个画面，就连心神都被那画面摄了去。
一个穿着纯白衣衫的男子站在凉亭里吹着长萧，旁边的一个女子，长着丹凤眼，芊芊素手，一旁抚琴。
男子笑容很暖，女子笑的恬淡。
“呃……”画面翻转，大片的血腥扑来，脑袋连着脑袋，身子连着身子，一个巨大的死人坑出现在楚寒的眼前……
楚寒身子突然向前倾了几步，嗓子里有种腥甜。
看着楚寒嘴角溢出的血，郁离脸色微变，走向女子，郁离右手淡蓝色的灵力之光，将他的身子照的很亮，楚寒慢慢的后退着，她看到那死人坑里一双没有希望的眼睛，那眼睛里带着深深的，深深的绝望。
“幽萝，你怎么了？”郁离将灵力打入楚寒的体内，后者的身子颤了颤，随即左眼的光亮顿时熄灭，不可思议的看着郁离，楚寒摇摇头道：“没什么，我没事。”
郁离觉得奇怪，也不问她，只是伸出右手来，大拇指抚上了楚寒的嘴唇，小心的将她唇边的血迹擦去。
楚寒惊魂甫定，此时看着郁离，也顾不得自己嘴角的血迹，心直口快道：“你……和红杉是不是三百年前就认识了？”
郁离脸色微变，低低的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又是你古怪的眼睛？”
楚寒看着郁离，她很疑惑，可是却不敢再问。
“我们走吧。”郁离沉声道，留给楚寒一个清瘦的背影。
“郁离，我帮你，帮你拿回炎决，你说，好不好？”楚寒突然停下身子，她定定的看着郁离，仿佛看着那一双绝望的眼睛。那双眼睛，以前的自己也曾有过的。不知怎的，她有些心疼，突然间脾性便绵软了起来。
而郁离也仿佛受到了触动，看着楚寒黑白分明的双眼，道：“我不告诉你奉君血的消息，你为什么要帮我拿回炎决？”
楚寒苦涩笑笑，“大概是我见不得别人哭吧。”而死人坑里的郁离，仿佛哭的很凶，很凶。
……
太阳落了下来，夜已经很深了。
楚寒站在‘紫金堂’的大门前，一时间感慨万千，有种深深的无奈，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或许还有对于那个人的眷恋，只是楚寒不想再承认了而已。
右手轻扬，楚寒指着那个画着太极八卦的朱红色的大门，道：“韩家‘紫金堂’封印着炎决一百多年，我虽然不能很快确定方位，但是知道它被封在本家，未曾移动。”
郁离点点头，不用楚寒说，他上次来时就已经能够感觉到炎决正在蠢蠢欲动，就算他不释放出身上的灵气，炎决仍旧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
毕竟，炎决原本就是他的东西，一百年前，如果不是因为红杉，他就不会弄丢了这把剑。
抬腿迈了一步，楚寒却是站在原地不动，郁离有些奇怪道：“怎么，你不进去么？”
楚寒双手紧紧抱着那面铜镜，天然无粉饰的脸上带着一丝的冷漠，“这里，从来不属于我，所以我就不进去了，如果他们将我认出来，对你拿炎决不好。”
郁离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方白色的丝帕，走到楚寒的面前，将丝帕对折几次，然后蒙住了她的眼睛，“既然你不想看，也不想被她们认出来，那么就将眼睛蒙上，不要说话，跟在我身后，我不会弄丢你的。”
说完，他紧紧的抓住楚寒的小臂。楚寒任他抓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除了双手紧紧的抱着怀里的铜镜，她紧张的什么也不懂得做。
郁离拉着她，走近那朱红色的大门，门前的道者在见到郁离之后，脸上竟然带着恐惧之色，郁离轻笑一声，右手一挥，淡蓝色的灵力之光在门前绽放，太极八卦瞬间消失。
两个人走进韩家，竟然没有惊动任何一个人。郁离紧紧的抓着楚寒的小臂，他闭上眼睛，能够感觉到虽然韩家的人封印了炎决，可是仍旧有一丝的剑气在东北方向流出。
“炎决在东北方，那里是什么地方？”郁离放开楚寒，转身看着这个蒙住了双眼的女子。
楚寒身子颤了一下，随后才道：“是韩敏敏住的地方，她是韩家的小姐，常年生病，等会儿你取炎决剑的时候，不要打扰她好吗？”
郁离点点头，眉头微蹙，“你不跟去？”
楚寒抱着铜镜，摸索着蹲在地上，轻声道：“你应该很快，我在这里等你，如果我见到敏敏，会心软，所以还是不见的最好。”
郁离看向四周，右手轻挥，淡蓝色的灵力之光将楚寒包裹，“你在结界里，就算外面的人看到你，你也不要动，在这里等我出来。”
楚寒点点头，将脸埋进膝盖。
郁离抽出腰间的白玉长萧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转过身来，他看到楚寒抱着膝盖蹲在地上，心里有种东西好像在悄然发芽，“幽萝，无论你在这里见到什么人，你只要记得，郁离会来接你走，知道么？”
楚寒猛然间抬起头，郁离嘴角上扬，带着微笑，在楚寒抬起头的时候，他右脚猛踏地面，身子在虚空中腾飞起来，化为一道白色的烟对着东北方飞了过去。
这里，只剩下了楚寒，还有一个……小小的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