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旧日恩怨累无辜

小说: 妃逃不可,落难帝姬要倾国 作者: 静女其姝 字数:2012

  澹台南本想着一日未归,长君一定会担心。因此夜里放下国务,匆匆回来,却不曾想有刺客闯入,他只觉得奔向寝宫的这段路太长太长,心中的焦虑,让他恨不得飞到她身边护她周全。

  他终究晚了一步,看到太医宫婢们进进出出,他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心中的恐惧几乎令他无法站稳。

  重重纱幔之后,长君躺在床上,一张脸苍白憔悴,毫无生气。身边有太医在诊治,还有人端着热水进来,有人对他说着什么,可他全然听不进去。如木偶一般的,他直直地向她走去,每一步,都缓慢而沉重。

  他颤抖着握住她的手,像是一下子有了力量。她的手冰凉冰凉,仿佛顷刻间就要离他而去。

  “殿下……,让太医为她诊治吧。”念在一旁看着这个失魂落魄的男人,忍不住开口。

  澹台南缓缓回过头来,看了看念,又看了看长君,终于放开了她的手,一步步退了下来。

  时间仿佛过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太医跪在地上向他禀报:“殿下,世子妃殿下如今性命堪忧,臣等费力将孩子保住,只怕……要早产了。”

  如遇惊雷,澹台南身体一怔。“什么?早产?那她会不会有危险?”

  “这……如今看来,只有五成。”

  澹台南痛苦地后退一步,扶着身边的几案,“不论如何,一定要保她平安,若有任何闪失,我要你们通通陪葬。”他几乎是嘶哑地吼完。筋疲力尽地瘫在那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澹台南就那样呆坐在地上,宫人们从未见过这样狼狈的世子。他就那样痴痴地看着床上的人儿,有人在奔跑,有人在叫喊,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的味道,他只知道,那味道越浓,心里的恐惧就越深。

  三个时辰过去了,太医才擦着汗跪在澹台南面前,道:“恭喜殿下,母子平安,是个小公子。”

  澹台南此刻才像是真正的活了过来,他等那个“平安”等了好像一辈子那么长,就怕,再也见不到,就怕,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离自己而去。

  太医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见自己跪着的那人飞快奔至床前。

  念自始至终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为长君痴痴傻傻的那个人,那个即将成为国君的男人。心里无味杂陈,他何尝不是和个自己一样的可怜人。然而纵然他可怜,却也曾得到过,至少,长君对他,就算无爱,也是有感激,有愧疚的。可是自己呢?那个人对自己哪怕是有一点点的怜惜,也知足了啊。在心底默默离开的叹息,最后看了一眼两人,无声的退了出去。

  澹台南紧握着长君的手,知道她的昏迷只是暂时的,她会醒来,她还要陪他走以后的路。孩子安静地睡在她身边,这一刻,他突然觉得有泪盈满眼眶。这么多年,从未有这样的害怕,从未有这样的欣喜,从未感到这样的幸福,从未有一刻如此地感谢上天。她,孩子,都在,都平安着,于他而言,有了眼前的人,纵然是放弃天下,他也不会在乎。

  “殿下,有侍卫要向您禀报。”琳琅硬着头皮回报道。

  澹台南回头瞪了她一眼,又轻轻地为长君掖好被角。才不舍地起身,来到琳琅面前“好好守着,若再出事,小心你的脑袋。”

  “诺。”琳琅深深低着头。

  “启禀殿下,刺客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留了一个活口。”书房内,侍从禀报着。

  “带上来。”

  “诺。”

  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人挣扎着被带了上来。

  “跪下。”侍从强行让那人跪在地上。

  澹台南此时才回头,看到的却是一个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人。“是你?你为什么……”

  “呵,很意外是吗?殿下可别忘了,我可是你一手培养出来的。”清冽妩媚的声音里透着不屑。婳娣双手被反绑着跪在澹台南面前,纵是这样,她似乎也并不害怕,仍然是那样高傲而又咄咄逼人。

  “难道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吗?”澹台南怒道。

  “哈哈哈哈……”婳娣仰天大笑,笑着笑着,就留出了泪。“会,你怎么不会呢?你除了一次次的伤害,还有什么不会呢?你不是曾经的南哥哥,我也不是曾经的婳儿,杀了我,对你来说,不过就是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不是吗?”

  “我只问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就算恨我,你可以来杀我,为什么要伤害长君?她从来没有对不起你,对不起你的,是我,是我!”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当初你下令灭我满门的时候怎么不问为什么?你将我推给澹台允的时候怎么不问为什么?”婳娣此刻已经没有了那份高傲,只有愤怒,只有怨恨。“你现在问我为什么,好,我来告诉你为什么,为了自由,为了报仇,为了离开澹台允,这样的理由,你满意吗?”婳娣勾唇笑了,笑得妩媚,笑得了悲凉。

  澹台南看着她的笑容,忽然有些不忍,是他对不起她,她恨,她怨,他都接受。

  “怎么?愧疚了?不忍心杀我了?”婳娣不再笑了,只是眼神悲伤地望着他,似失了魂魄一般的,无力地跪着。“若是那晚,我没有遇见澹台允,你会不会,娶我?”

  澹台南不再看她,知道她说的是那年的往事。他沉默着,明知道她对自己的心意,可,终究无法开口,既不想骗她,也不想伤她。

  良久,她等不到他的答案,只等来他对侍从的吩咐“带她下去。”她的心,终于在这一刻彻底的死了。流着泪,泪光模糊中,她看着那个人影,仿若还是当年那个为她簪花,手把手教她武功的温柔男子。

  她闭了闭眼,被侍从带出去的那一瞬间,她抬起头看着他,才发现,他不是曾经那个人,不是了,不是了。

  屋内很快恢复了静默,澹台南只手撑着桌案,也许,他真的做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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