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远忽近，是多愁的瓶颈，也是善感的幸运。想变成你，可是我学不会，那么冷静的表情]
第四节课下课之后，全班人都去了食堂，只有我留在班里，因为林然夏让我等她一下，她要把收上来的历史月考改错送到的办公室去。
我懒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左等右等等不来她，正打算爬起来打个电话，目光突然触及到顾予深从前门走进教室。
我下意识直起了身子。
他不急不慢地走过来，噙着淡笑漫不经心的看着我，“起来。”
“啊？”
他伸手扣住我手腕，把我轻轻拽起来，“带你去吃饭。”
我有些茫然，忘记了挣扎，只是喃喃说：“我还要等林然夏……”
“她和李相宜先走了，让我带你去吃饭。”他耐心解释道。
我点头哦了一声，站起身准备从书包里拿钱包，顾予深斜睨了我一眼，实在懒得多说一句，直接将我拉走。我一路低着头，耳朵有点热。
顾予深真的只是带我去吃饭，期间他没有动筷子，只是看着我吃，目光不转。
纵使是我胃口再好，触及到这样的注视，也实在消受不了。
我咬着排骨，弱弱地抗议道：“能不能别看我……”
闻言，他扯了扯嘴角，终于偏开了头。
这时，餐厅的门又被拉开，几个长发披肩的女生有说有笑地走进来。本来我正埋头吃东西，没空去注意她们，可她们已经朝着我们这个方向走过来了。
其中一个女生对着顾予深惊奇地说：“顾予深，这是你新女朋友？你真的和沈绡分了？”
他淡淡地点了下头。
“唉，”女生一脸惋惜，“我还以为你这次对沈绡是认真的，没想到……”
我再也不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了，默默地放下了筷子。
她像是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露出了抱歉的神色：“哎呀，失言了。”那边的人催她，她也没再逗留，又和顾予深扯了几句，便走了。
我瞄了顾予深一眼，他似乎没什么开口解释的迹象。拿起白开水抿了一小口，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时间气氛悄悄变得沉重，然后手机铃声适时地打破了僵局。
他面无表情地接了起来，听着手机里的人说。我微微有些愣神，心里胡乱缠着很多思绪。
很快，他就挂了电话，表情已经变得有些凝重，对我说：“薄薰，你先吃，我有点事情。”
我用力握了握水杯，鼓起勇气问道：“出什么事了？”
“沈绡出了点事，我去看看。”
沈绡，就是那个被他甩了的女生吧。刚才那人还说他对她很认真。想到这，我实在不想再往下想两人还有什么关系。
我努力扯出一个笑，只是可能显得很僵，“你去吧，不用管我。”
“嗯，我很快回来，你等我。”他就这么匆忙地走了，没等我答应。他大概就需要一个善解人意的女朋友吧。
我怔怔地看着他的身影，使劲压抑住叫住他的冲动。冷静片刻后，才终于轻笑出了声。
这才刚开始，我就预见到我的结局了。
我当然没有乖乖地等他回来，因为根本没有抱这个希望。我慢慢地踱着步，徒步走去公交车站。我还能保持清醒，还能记得要给老人让座，还能回复老人的感谢。
等我回到教室，班里人大都吃完饭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在我前排的穆成雪见我回来，一脸神秘地对我说：“我看到你和顾予深一起出了校门……”
我故作夸张地说：“你不会以为我和他有什么吧？怎么可能！”
“那你们是什么关系？”
“就是认识而已。”
她可能也意识到自己太八卦了，朝我嘻嘻一笑，转回了头没再说什么。
林然夏也向我投来了调侃的目光，我冲她无奈一笑。我还能抱怨什么呢，路是自己选的，当然也要自己看着自己走到结局。
下了晚自习，我还能和林然夏嬉戏打闹，那一段路，真的很漫长。那一段路，我真的记了很长时间，经年不忘。
快到楼下时，目光触及到路灯下的影子，就再也走不下去了。昏黄的灯光投射在他身上，我看到他的影子呆滞地一动不动。
林然夏默默地独自上了楼，为我们留出了空间。周身安静，树影婆娑。
我清楚地看到他脸上还未干涸的一抹血迹，看样子不是他的。他果然这个时候才回来，我很庆幸自己没有盲目地等下去。
顾予深朝我走过来，身子挡住了映在我身上的光，我费力地抬着头看他，只能看到他线条昏暗的轮廓。
嘶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来看看你。”
我哽咽了一下，偏过头不去看他。
“生气了？”顾予深低下头去寻我的目光，我避无可避。
“薄薰，”他的声音压得沉沉的，像是在刻意制造什么情绪。他每次喊我名字，我总是想妥协，不管是什么事。
“今天，我跟你在一起，是真的。你现在是我女朋友，完全可以管着我。这次太突然，把你一个人丢在餐厅是我的错，下次不会了。”
我不知道我该有什么反应，一时间有些无措。
他轻笑了一下，揉了揉我有些凌乱的头发，“好了，很晚了，上去吧。晚安。”
我点点头，转身背对着他，影子曳得萧条。既然这样，那我是不是应该将心里的疑问说出来质问他，但我知道不可以，也不合适了。
从我无言转过身那一刻起，证明故事已经继续，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我失去了机会，也得到了机会。